姜父从眼镜上方看他,“记得啊,顾老先生的孙子嘛!你为了给人家起名字扒了三天字典。”

“老师去世了。”单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姜颂的眼眶子就发胀。

姜父把手里的合同放下,摘了眼镜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月初。”姜颂低声说:“长浥还小,只有老师一位亲人,我想把他接到家里来。”

姜父眉心起皱,露出一些不赞同的神色,“我没记错的话那孩子也就十来岁,我可以出钱,他的吃用全由我来承担,但是如果你的意思是收养,我并不需要更多的儿子。”

“不是,”姜颂摇头否认,“只是我作为他的法定监护人,长浥住到我们家里来,由我来单独照顾他。”

“你?”姜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照顾一个人,尤其是那么小的孩子,是需要很多的心力的,你现在有这么多时间和心思吗?”

姜颂有些心急了,竭力争取,“爸,长浥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现在老师也走了。他是我看着出生和长大的,我不能把他送到福利机构去。”

他现在一闭眼,就能想起来奶叽叽的小豆丁抱着他的手指头吃个不停,“哥哥”和“叔叔”也分不清,一会儿就成了“颂颂”。

“颂儿,你要明白,”姜父就着烟斗嘬了一口,“人活于世,光靠一颗慈悲心,是不够的。”

少年姜颂站在这间书房里,双手攥拳,眼睛里的眼泪几乎就要含不住了。

房间里的空气有些胶着,最后还是姜父先开的口,“你想要留着他,不是不可以。你如果一定要收留顾长浥,他在你这里的一切我都不干预也不负责,但我对你只有一条要求:你要把握分寸,不要让他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