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个一两百年——这对他们长生者来说是个不长的时间——他可能都有勇气与瞎子一起。
齐老八一边摇头直叹这一卦折寿,一边给顾然算出了个时间。他说,不足百年。
这是个相当尴尬的时间,既短又长,长到几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建立起一份刻骨铭心无法磨灭的感情,又短到不够满足相守的贪心。
他自己离开便离开了,但要留另一个长生者坐享尔后的百年孤独与相思折磨,顾然不舍得。
但要顾然现在与瞎子一刀两断,真的在尚未情根深种前及时止损,他也舍不得。
人都是自私的。
理性与感性不断争斗、相互蚕食,直到顾然认识瞎子的第十个年头。
起初几年,瞎子来长沙很频繁,后来大概是猜到了顾然的思绪,渐渐来得也少了,也很少与顾然再讲起他墓里的经历和眼疾,只是顾然从他身上的伤能看出来,他还在频繁下斗。
二人都在拼命维持着,瞎子将那些可能引发他们矛盾的事避而不谈,默默寻找治眼疾的法子,顾然则继续在煎熬中维持着自己的一点私心。
这种感情是岌岌可危的,只需要一个导|火|索。
1952年初,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长沙平静表象下的波涛汹涌。
他们这些地下称霸王的,在国家太平、战后复苏后,怕是没法再过安稳日子了。顾然已经开始打算离开了,但这段时间瞎子一直没有来长沙找他,顾然总怕他一走,俩人就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