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她的一箱手记还在,许是父亲粗略一扫,见与舅父一家无关,便高抬贵手放过了它们。
时缨在桌边坐下。
许久,她望向漏刻,估摸着父母已经安歇,便令青榆去正院,将母亲的陪嫁丫鬟陈嬷嬷请来。
片刻后,陈嬷嬷赶到,面露疑惑:“三娘子深夜传召老奴,不知有何吩咐?”
时缨示意她落座,搬出事先准备的说辞:“今日我和皎皎去礼佛,寺中高人看到皎皎,便说她命里原本有一位孪生姊妹,但我却从未听尊长提过此事。嬷嬷,您在阿娘未出阁时就跟着她,我想请问您,此言是否属实?”
陈嬷嬷蓦然睁大眼睛,支支吾吾半晌,末了长叹口气,低声道:“三娘子,实不相瞒,十五年前夫人诞下的确实是对孪生女儿,但可惜,其中一个刚出娘胎就咽了气,老奴请示过夫人,托寺庙里的僧人将她掩埋。”
“夫人那次生产格外艰难,差点没命,又失去一个孩子,她深受打击,许久都没能走出来。之后夫人再未提及此事,老奴和林家的主子们怕她伤心,只能当那位小娘子不曾存在过。彼时您也在场,因年岁尚小,什么都不记得了。老奴今日所言,还请您莫要主动与夫人说起,以免平白惹她痛心。”
时缨没有应答,搜寻记忆,又道:“阿爹知晓此事吗?另外,既然阿娘已经临产,怎不好好休息,反而带着未满两岁的我前往寺庙?大姐和二姐呢,那天是不是也在?”
陈嬷嬷的神色颇为难以言喻,似是不愿再谈。
时缨试探道:“莫非,是阿娘听闻京中传来的某些消息,想带我们去长安,却不料刚出杭州没多久就见了红,不得不在最近的一座寺庙下榻。”
她回想弯弯说过的话,报出一座寺院的名字。
不在杭州城内,周边有村落,符合弯弯交待的身世。
陈嬷嬷脸色一变,暗自心惊于三娘子的聪颖及敏锐,却还是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