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缨接着道:“实不相瞒,那位高僧还说,皎皎的孪生姊妹并未亡故,现仍存活于世,只是她命途坎坷,被辗转卖去了烟花柳巷。”
“这……”陈嬷嬷目瞪口呆,忍不住落下泪来,“若当真如此,那位小娘子她……她着实太命苦。三娘子,您莫不是想去找她?可谁能保证这种玄之又玄的论调足以信服?”
时缨不敢苟同:“既是我和皎皎的嫡亲姊妹,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那种地方受折磨,如果此言不假,我难道要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吗?”
陈嬷嬷默然良久,旋即叹道:“三娘子,今日老奴对你说这些,若被老爷得知,老奴没准性命难保,但……夫人实在可怜,那位小娘子也无辜,您即将出阁成为卫王妃,唯有您能替她们做主了。”
“当年夫人一意孤行离开杭州,不慎在寺庙中生产,起因便是因为……”她顿了顿,神色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埋怨,“因为老爷在京城纳了一房妾室。”
在陈嬷嬷的记忆里,林氏原本也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千金贵女,林家虽日渐没落,不复祖辈荣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杭州那处地界,仍是赫赫有名的望族。
然而她却在婚事上栽了大跟头。
她相中了穷书生时文柏,被他英俊的外表和花言巧语迷惑,对父母以死相逼,坚持非他不嫁。林家二老不忍看女儿日渐憔悴,最终选择妥协。
早几年,时文柏的表现堪称无可挑剔,整日哄得林氏眉开眼笑,夫妻两个蜜里调油,羡煞旁人。
直到老摄政王南巡,时文柏一跃飞上枝头,撇下林氏和女儿们,携长子进京。
林氏对丈夫深信不疑,以为他是怕她舟车劳顿动了胎气,岂料未及她生产,就从长子寄来的家书中得知他另寻新欢的事。
她不敢相信,只觉天塌地陷,当即趁父母兄长不在府中的时候,带着女儿们连夜离开,决计去长安找他问个清楚。
“后来便是三娘子猜测的那样,夫人在寺庙中产女。”陈嬷嬷抹着眼泪道,“回到林家,夫人性情大变,再未说过进京的事,直到老爷亲自传信。”
“可是……可是老爷他怎能如此绝情?将夫人抛在杭州整整六年,大娘子和二娘子病逝的时候,他都没有亲自来一趟,更遑论才出生就夭折的小娘子?他北上之际夫人刚刚有孕,他甚至不知夫人腹中是双胎。夫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竟派这样的负心人惩罚她?”
最后一句委实僭越,但陈嬷嬷老泪纵横,早已顾不得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