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冷哼了一声,决定一会儿多问些教他难堪的话。
可真当祁荀提及自己过往,白念还是不争气地憋红了眼眶,心疼地紧。
她知晓祁荀并非一帆风顺,可她也没料到,脱去衣裳后,他的前身后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祁荀将一切都说得云淡风轻,彷佛尖锐的利刃只是轻飘飘地划过,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甚么。
白念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柔软的指腹触及他肩头最深的疤痕。
“这伤是怎么来的?”
祁荀抿了抿嘴,神色肃穆道:“我初来应郓,底下难免会有不服气的人。纵使施了些手段,除去流言碎语,可军营这地,到底是凭本事说话。营内有一资历颇深的副将,大约四十来岁。彼时,大致所有人都瞧不上我,只有吴副将不留余力地倾囊相授。可惜五年前,琉戊发起战役,我急于树威,做事激进了些。杀得狠了,便失了理智,最终迎敌时不甚中了一剑,是吴副将冲锋陷阵,挡在我前边,这才换了我的性命。我亲眼瞧着他的头颅被敌军割下,血注顷刻而上,染红了我大半件衣裳。”
他说这话时,声音并无太大的波动,只有凑近了瞧,才发现他神色哀恸,满是悔意。
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老将军肯在祁荀最难的时候出手相救,祁荀必然感恩于心。可他却因五年前的年少轻狂,搭上了老将军的性命,他的痛楚可想而知,白念想宽慰,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说来不怕你笑,那时失了理智,又觉得心中有愧,已然顾不上肩口处没入的长剑。结束后,伤口边缘被利刃搅鼓地厉害了些,这才留下了这么深的疤痕。那场战役于我而已,虽胜尤败。”
白念俯下身,柔软的双唇贴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吻了一下。再抬眸时,眼底蓄满了眼泪。
“怎么了?可是吓着你了?”
白念飞快地摇头,攀着他的腰紧紧地靠在他的怀里。她总想说些宽慰人的话,又生怕自己一开口勾起祁荀不好的回忆,眼下能做的,唯有紧紧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