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鼻尖落着隐约的红,一滴泪就直直地从她蓄满的眼眶里掉了下来。
她不肯说话,同他较着劲。
仿佛从前是她作茧自缚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现在终于也可以叫他知道,那么久的过去,她到底承受了什么。
季岑风手指轻轻地捧上了司月的脸颊,指腹缓慢地擦干了她那条泪痕。
卧室里很安静,眼里卷着恨意的女人,被他小心地捧在手掌心。
“司月,对不起,” 男人声线沉缓,目光看着司月,“那天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如果那天我接了你的电话,回到了你的身边。”
“司月,你说我们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局?”
季岑风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司月的脸颊,卧室里没有开灯,他的目光却好像一盏风中的烛火,那样倔强地摇曳,又那样炽热地燃烧。
他贴得很近,近到能轻易被司月眼里的恨意与不甘刺痛,他却丝毫不在意,倔强地回看她,乞求她。
“你刚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那个孩子是老天派给我的惩罚,它叫你对我彻底死心”
“但是,司月,我现在才知道。那个孩子的到来是为了告诉我,如果没有了你,那么一切就都没意义。”
季岑风紧紧贴着司月的额间,他看见女人身子轻颤着闭上了双眼。
“司月,” 他话语有片刻的哽咽,手指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无法自控地蜷起,“司月,那天我没能接到你的电话,那天我没能陪在你的身边,真是对不起。”
“司月,我真的错得很离谱。”
胃部的痛意攀沿着男人僵硬的后脊爬上了头顶,他黑色的发根里隐隐渗出冰冷的寒意。
季岑风忍住身子的痛楚,手指却还是那样温柔地一下又一下抚过司月的眼角,“司月,这封信我以后一定会补给你。”
“但是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关于那个孩子。”
“季岑风,永远亏欠你。”
压抑的房间里,过分的歉意融在温热的泪水里。
“吧嗒”一声轻响,落在了司月的鼻梁上,顺着她的泪痕一同坠入了柔软的地毯里。
那个闭着眼睛的女人还是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可她的身子越抖越厉害,声线越抖越破碎。
最开始还是低低的呜咽声,后来就变成了痛苦的大哭声。
季岑风把司月完全地搂抱在自己的怀里,女人压抑的抽泣像一根带血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他毫无防备的心口上。
那道被司月掩埋腐烂的伤口,第一次这样暴露在了季岑风的面前。他说他亏欠她,他说他对不起她。
司月头脑胀得发痛,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揪住无法呼吸。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再去粉饰太平,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再跟季岑风说,这些都过去了。
没过去。
这些从来都没过去。
她那样笑着和季岑风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她那样洒脱地签下了离婚协议书,告诉自己从此以后只会更好了。
但是在那个男人提起孩子的一瞬间,但是在那个男人说他永远亏欠自己的一瞬间。
司月知道,一切明明都没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