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的脾气爱憎分明,路过叶老爷子的时候站了一会儿,用纸巾给他擦了擦照片,而路过叶敏达时连看都懒得看。
程惟知安静地出奇,一直走到墓园门口,才说话。
我刚刚脑子里都是我爸管我的样子。
叶青侧目,你爸管你严是好事,不然你哪能变这样?豪门多出纨绔,老话说富不过三代,而程惟知的人品、学识都万里挑一,十分难得。
这话倒也不对,我十岁以前我爸是不管我的,我奶奶去世以后他才上点心。程惟知回首看了看墓园,青松翠柏,绿意盎然,我小时候都是跟着奶奶的,我爸妈常年都不在京州。
他上了车,湿漉漉的雨伞随手放在前座,雨水顺着伞柄滴在前车车垫上。
两人安静靠在座位上,聊着以前从来没有聊过的家里的事。
家庭、家人,在过去,是他们不约而同回避的话题。
今天打开了话匣子,说得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个章法。
我妈我妈年轻时候是京州出了名的小疯子,傅家有两个不服管的大小姐,其中一个就是我妈。听说那几年外公和舅舅都恨死了,怎么都管不住,恨不得绑起来。偏偏我奶奶喜欢,亲自上门去提亲,要自己的长子和她订婚。
我爸那时候前途无量,京州好多人盯着的他的婚事,可我妈,在程家傅家谈好婚事后整一年她都没出现,多少人都去程家劝我奶奶算了,连爷爷都受不了了,可奶奶还是坚持。
你妈去哪了?叶青好奇地问,我那天在你家,你的小表妹蒋惟可说你妈在国外呢。好像职务还不低。
南非。那年南非剧变,她背着外公申请调过去了。程惟知嘴角含着笑意,想起这些事,总有种人生如戏的感觉,最后,是我爸那年去非洲公出,好不容易才候到她。结婚的时候,她提了唯一的条件,不能留在京州做程夫人。两家人都反对,说你至少调回京州,别满世界乱跑。我妈不肯,一气之下又跑出国了,最后奶奶发了话,说京州的程夫人多了去了,不需要再多一个,可世界上有很多地方少不了一个傅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