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白过来他看的是什么,谢伽罗脸色蓦地一变,欲盖弥彰一般,他的腿不受控制地越过郑拂的背后,径自来到她的面前。

郑拂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小阎王怎么突然变得一惊一乍的?

谢伽罗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慢悠悠道:“我姐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那药对你身体好,你记得喝……”

“你是要监督我喝药吗?”郑拂有些懵懂地望着他,她又不是不喝,只是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难不成小阎王也把她当成爱耍小脾气的任性小孩子了么?

她一直盯着他,像是要看穿他在想什么。

又是这样望着他。

谢伽罗像是被她的目光烫到一般,语气硬邦邦的,仿佛万分不情愿,手却摁在了她纤薄的肩膀上,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你坐下,我喂你。”

以往冷若冰霜的小阎王,搁在她肩膀上的手心竟然有些灼烫,郑拂一愣,旋即露出个灿烂的笑来,眼睛里的月色越发皎洁,“好啊。”

又在那样望他。

谢伽罗半垂着睫毛,心想,真该找个布条将她眼睛蒙住了,好让她别再这样看他。

可是,心里却是不可言说的满足与卑劣的欢喜,仿佛根深蒂固的顽疾,令人沉沦的暗瘾,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

府衙下的柳树长得茂盛,无数条嫩条垂下,泼墨般的绿,少年们站在柳树下,被自己阿娘抱着,略微呆滞地望着面前的捉妖人。

妇人们有些羞赧于前几天在于大人府上闹事的行为,这会语气都恭敬了不少,“裴公子、谢姑娘,您看,我们的儿子都活过来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吓着了,看着没以前机灵了……”

裴行止环顾了一圈,“他们没事,只不过,魂魄刚刚归体,还不稳。”

谢欢欢端了一砚朱砂过来,裴行止接过了,羊毫紫笔沾了朱砂,一个个点在少年们额上,少年们眼中的神采逐渐亮起来。

“这是朱砂煞,可以镇住他们魂魄,三日就能定下来,不过,各位要仔细些,这三日别让他们不小心把朱砂蹭掉了。”

听到这,妇人们简直把裴行止两人当成了活菩萨,有的甚至失声痛哭起来,想要下跪磕头,“裴公子、谢姑娘,你们可真是仙人下凡啊,我们儿子的命都是你们救的,如此大恩大德……”

裴行止连忙扶她们起来,温声道:“不必谢我,这都是我师妹的功劳,另外,你们之前平白诬陷了阿慕,也该向他赔礼道歉。”

“是是是!!”妇人们齐齐应了,连忙牵着自己孩子,朝着府衙内望着他们的周婶子和周阿慕走去,“周婶子、阿慕,对不住,之前都怪我们莽撞……”

于大人满眼欣慰,他拱手朝裴行止和谢欢欢道:“裴公子、谢姑娘,这次你们一行人帮了荆州城这么一个大忙,不如,不如,今晚就由在下在凤凰楼摆个宴席,也算是略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