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黎旦旦是多么体贴可爱的一只猫,沃修是一个会让人很难忘记,可无论如何已经变成尘埃粒子的人。

“人比猫要能闹多了。”崖会泉想,“也不如猫贴心。”

只是拿“贴心”作为衡量标准,摆在衡量两端的却是自己养的猫与昔日敌人,想要从敌人身上找贴心,这事怎么想也不对劲。

崖会泉轻微摇了一下头,把那张也才在梦里复习过的“橄榄枝床”从脑海中清走,却又在极短一个瞬间,想起来伤员床刚被沃修折腾好的那天,他被沃修强行拖着测试气垫压力点的事。

沃修那天具体是怎么强行让他躺上去测试的过程暂且不提——一提就能令人即刻感受到跨越时空的别扭与糟心。

崖会泉处在一个近乎“全身不遂”的状态,浑身上下理应只剩一张嘴战斗力最强,他被沃修按下去的瞬间,却是迎着对方难掩惊诧的眼神,以根本看不出重伤的速度,反手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微缩激光枪。

“我说松开,这两个字是超出了你的语言理解能力吗?”激光枪口重重杵上了沃修的胸口,“滚!让开!”

沃修被枪口顶住,一双蓝眼睛带着诧异往下看。

他没为临时合作伙伴的暴怒而也生起气,枪口杵着他,崖会泉的手指危险的落在扳机上,这种情形下,他注意力竟然还能落去别的地方。

“你知道自己的这条手臂小臂骨折,肘关节脱臼了吗?”沃修皱起眉,也没管激光枪,答只不对题地反问,“你反手去摸枪的时候,那么大的一声‘咔’,你是听不见,还是你其实骨头是积木做的,能随便转过去又转回来,也跟没事人似的?”

“能听见。”崖会泉眯起眼睛,他的脸因失血而苍白,嘴唇在二次伤害下基本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但从端枪到保持这个随时能开枪的姿态,他都保持着一种简直超出人潜能极限的稳定,像随时随地还留有“最后一击”,无论自身目前情况有多糟,他都能把自身有限的力量压榨到极致,再把强行逼出的力量集中于一点,预备给谁送上最后一刀。

“跟提醒你学会听人话相比,小事。”崖会泉冷冷地说。

沃修并不介意和伤员打嘴仗,他能跟崖会泉针锋相对的再吵一百个回合的。

然而,在这种宁愿二次骨折也要拿行动与他互怼的人跟前,他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行吧。”沃修说,“你是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狂热爱好者吗?我让开,去调医疗舱。”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等于净赚两百,有什么问题?”崖会泉边说边眨掉睫毛上的一点水,他的冷汗截至这时,才终于慢慢发了出来。

沃修当时没立即反驳他——估计是怕一个搞不好,自损八百升级成自损一千,让他连净赚的两百都要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