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信手合起书页,语声平平:“步六孤氏,那张纸条你是从哪里弄来,用以嫁祸你父亲的?”
他这句话只是用于诈供,毕竟那张纸条的来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分明是明正司的暗探悄悄送到将作大匠那里的。
方才这样类似的话,明正司的人也问过。但落在步六孤毓川的耳中,这两者的意义截然不同——审讯她的小吏这样问,多半是诈供;但皇帝这样问性质就不同了,只要皇帝认定了这是她诬陷生父,那么八成最后就会按照诬陷来处理。
——毕竟慕容鲜卑代代皇帝都既喜怒无常又随心所欲,如今坐在皇位上的这位更是如此。
诬陷生父是毫无转圜的死罪,毓川不怕死,但哪怕死她也要拉着将作大匠一起下地狱,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对方脱罪!
她嘶声道:“不是嫁祸!”
这一声异常嘶哑凄厉,与她方才有些可怜的神态大相径庭。饶是慕容绮都没想到毓川会突然如此激动,眼神一闪,道:“那是什么?”
这位少年君王阴晴不定心思莫测的性情实在太深入人心。毓川撑起身来,声音凄厉道:“那张纸条原本就是他的,臣女只是设法劝他将那张纸条留作后手不要马上毁掉,今日皇上遇刺的消息传来,他表现的心神不定,臣女就知道皇上遇刺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她竟是连一声父亲也不愿再叫了!
慕容绮秀眉微挑,讶异道:“事发之后能诛九族的大罪,将作大匠竟然会让你知道那张纸条的存在?”
毓川扬起脸来,苦笑道:“臣女自幼身体不好,又多读了几本书,不能熟习弓马骑射讨长辈欢心,就只能暗地里出谋划策,做个幕僚,才能让臣女和妹妹过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