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祥猝不及防,乱了阵脚,自空中狼狈跌落,眼睁睁看着磷虫飞向医院病房最集中的区域。

“小子!拦住啊——”

然而,那个看起来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影子却同他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一起消失了。

老李,大哥,喀莎,他的兄弟,朋友……李云祥的心在绝望和恐惧中战栗,内火吞噬五脏,啃咬筋骨,他没有察觉到疼痛,只是感到冷。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还有谁……能帮他?

至少别让老李出事,别让大哥受伤,别让喀莎,苏医生受连累,别让运输所的弟兄伤上加伤,别让无辜的人白白送命。

没有,没有人。

没有人能明白他的处境,也没有人能体会他此刻的恐惧和煎熬,更没有人……会帮他。

磷虫落向屋宇的那一刻,李云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老李说对了,他只会惹麻烦,惹出越来越大的麻烦。

血泪夺眶而出,心脏在胸腔里胀裂,可预想之中的爆炸声却并没有响起。

他犹豫不安地张开眼,只看见蜷缩在壳子里的磷虫不约而同被一团团水汽包裹着停滞在半空中,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坚冰,封住磷火的冰块眨眼在空中爆裂,既而随风碎成冰晶,转瞬消失于无形,跟着海上狂风大作,一浪飞起,须臾之间便卷去了医院上方的灰烬与火焰。

四面升起的黑色浓雾阻隔了视线,李云祥没能看清楚不远处被保镖簇拥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只听见他的声音,似近还远,似笑非笑,“彩云小姐,不打声招呼,就把我的辖区折腾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这不大好吧。”

李云祥远远听到一声猫叫,小猫在主人手上撒欢时,发出的亲昵乖巧的叫声,他饱受折磨,甚至濒临崩溃的内心就这样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那个人尽管什么也没有答应,但从他出现的这一刻起,李云祥就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稍一分神,眼前寒光闪过,他躲开枭首的钢刀,动作慢了一步,左脸颧骨上给人划下一道口子,他抬手蹭掉脸上血迹,不敢再大意轻心。

对手身形极快,又隐匿在雾气之中,他一时摸不清此人的来路。黑雾遮蔽下,双眼难以视物,只能凭耳力一再避过杀招,几番交手,一时不察,又给空中尖锐的暗器刺穿了左臂。

他扶着伤手,循着风声警觉地转过身,清楚地看见不远处的石岸上站着一个独眼独臂的年轻女子,手里正拿着刚刚刺伤他的暗器——一根细长的铁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