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榻上的人双眸紧闭,叫容煜想那晚在鸿鸣馆江逸白看他时的目光。

清澈,坚定,还藏匿这几分野心。

或许就是这一双有灵气的眼睛,才叫容煜舍不得磋磨。

夜风穿透窗子的缝隙,烛火跳动了几下。

容煜想起来早间退朝时,裴印堂说今日就是谭杏儿入府的日子。两家位高权重,都不想将此事闹来开,纳谭杏儿入府是息事宁人之法。

妾室从偏门而入,不得大操大办。虽不曾向外人发请帖,只怕整个盛京都已知道裴三纳妾一事。

容煜坐在偏殿,倚着桌案阖了眸子。

离江逸白昏厥已经有三日了,今日是第四天。

靠在桌上睡得并不安生,半梦半醒间许多事交织在脑海中。

容煜醒过来的时候,胳膊有些麻。身上披了件大氅,雪白色的,不是他的东西。

“陛下……”

若水站在身侧,眉间略有喜色。

“什么时辰了。”容煜揉了揉眉心。

若水道:“回陛下,才三更天。您是要回去歇息,还是留在这儿。”

容煜想了想,问他到:“那位怎么样了。”

若水俯身道:“回陛下,醒了。”

简单的几个字,但容煜能看出来若水心中的涟漪不小。

“带朕去瞧瞧。”

容煜心里也高兴,这小崽子昏了这么些个日子,总算是醒过来了。细算起来,来大燕的这些日子,江逸白躺着比站着要多。

两人进了内殿,江逸白照旧躺在床上。

层层帷幔被撩开,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病若西子胜三分,倘若江逸白是个女娃娃,该能这样比得。

容煜看了他许久,问道:“今日怎么不怕朕。”

江逸白带着些水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同往日的审视与忖度,而是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

许久,榻上的人才启了唇。

“你是什么人?”

打着颤的话,泪花在眼睛里蕴着,想来是身上还不大舒服。

江逸白看着容煜,蓦地,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容煜愣了一愣,这两滴泪像是从江逸白的眼眶,直接落进了他的心尖儿。

若水俯身道:“小殿下,此处是……”

容煜摆了摆手,示意若水退下,若水行了礼,从内殿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