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寄冷淡道:“来问些我夫人的旧事。”

广宁侯慢慢皱起眉,“什么事。”

沈长寄看了一眼谢汝,周身的冷意散了不少,他不再说话,只等她自己亲口问。

谢汝微微一笑,示意他莫要担心。

她饮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伶娘死了。”

广宁侯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汝,片刻后,放松了背脊。

“哦,死了……”

他语气平淡,全然听不出和那个叫伶娘的女子有任何私情的样子。

“侯爷知道伶娘死前说了什么吗?”

广宁侯一听她口呼“侯爷”,而不是父亲,心里咯噔一声,他总觉得谢汝身上发生了些改变。

“说什么?”

谢汝吹了吹茶,又抿了一口。

自伶娘死后,她沉默了一日,一直在思考。

悲伤过后,她在心中将所有的事,前世的,今生的,都串了一遍。每一件事,桩桩件件,细到日常琐事。

细细思量她才发觉,前世的自己和这个世界的牵绊是薄如一张纸,今生她有意改变,才有一种不枉活在人间的真实感。

两世的童年她都一人生活,而环绕在她身边的人,屈指可数,谢家似乎在有意识地切断她和别人的关联,从前不曾深想,而今她用了一天一夜的静思,终于看透了。

“她说什么了?”

广宁侯按捺不住再次问道。

谢汝淡淡道:“她说她不是我的亲娘。”

她撩了眼皮,睨着广宁侯,“是我的亲娘将我托付给她,带着我来侯府投奔您的。”

广宁侯脸色瞬间煞白。

“胡言乱语!”

“侯爷的意思是,伶娘临死前,还要对我说谎?”谢汝早料到他会否认,淡淡道,“她此举意义何在?”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否认自己是我娘,能有什么意图?”

广宁侯用力抿紧唇,“你就是我的女儿。”

谢汝疑惑地看他,“我只说伶娘说自己不是我的亲娘,可未曾提过您不是我的亲爹啊,您这是不打自招?”

广宁侯被噎得说不出话。

一直沉默的沈长寄将佩剑放在桌子上,拿起了茶杯在手中抚摸,“侯爷最好将当年之事如实说来。”

广宁侯看着那把剑,想起大婚之日沈长寄的做派,脸色难看,“怎么,首辅大人还想再调兵围了我这侯府吗?”

沈长寄轻笑了声,“不敢。”

任由他们二人如何威逼,广宁侯就是死咬住谢汝是她亲生,伶娘是在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