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寄微低着头,看着少女的发顶,鼻间萦绕着梨花香气,让人有种似在梦中的错觉。
他没有问她是谁,也没有问为何来到这里。
只道:“皇宫内院地形繁复,莫要乱跑。”
谢汝头垂得更低,“是。”
“我……”男人微微皱眉,艰涩开口,“并非在训斥你。”
他从未说过这些话,头一次为自己辩驳,有些力不从心。
其实他早就察觉了有人在偷听,若是旁人,恐早已身首异处,或是被玄麟卫带走好好审问一番。可方才,他头一次听之任之,没有一个暗器飞过来,要了她的小命。
“可还识得回去的路?”
这话一落,二人皆是一愣。
有湿润的潮气漫上了谢汝的眼眶,她险些方寸大乱,前世的回忆瞬间塞满了她的脑袋。
沈长寄眸光微闪,微眯了眼睛仔细瞧着少女的反应。他不知为何会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脱口而出,好似他笃定少女不识路一样。
他向来擅长察言观色,此女的回应叫他明白,他们当真有些渊源。
谢汝在此时抬头,对上了男人审视的目光,他眼里没有她熟悉的柔情。
她咬了下唇,鼓起勇气试探:“您的衣服湿了……可要擦一擦?”
沈长寄没管胸前被茶水沾湿的那片深色污渍,只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谢汝险些被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压垮,她忍着心颤,一鼓作气,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
“大人,擦一擦吧。”
他没接,她也不动,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她像是孤注一掷的亡命之徒,眼神执拗地盯着男人的脸,试图从他完美的面具上找到一丝裂痕。
男人抬起手,指尖轻轻搭在帕子垂下来的一角上,然后手指动了动,将手帕抽走。
他低头端详,女子的手帕,淡黄色的丝织绢布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白色梨花,倒是颇为应景。
谢汝不错眼珠地盯着男人擦拭的动作,看他始终平静、冷淡,被期待填满的心再一次落了空。
他不认得这帕子啊。
这是前世,他们私定终生时交换的信物。
“时辰不早了。”
谢汝闷闷地“嗯”了声,正打算接回帕子,福身告退。
男人却理所当然地将染脏了的帕子揣进了怀里,他偏过头,不去看少女诧异的眼睛,转身离去的同时,撂下了两个字:
“跟上。”
谢汝:“……嗯?”
带着潮气的夏风吹散了满园梨花,身姿挺拔的男人衣角翻飞,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