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伯多禄。
教皇躺在他的椅子上,一只脚翘在半空中,而一个欧洲最富盛名的鞋匠正半跪在地上,用毕生的心力和精湛的工艺,为他——缝补鞋子。
鞋匠没觉得这双鞋子有多么宝贵,普通的鹿皮缝制,甚至做工并不怎么平整,但总算制作这双鞋子的制鞋匠还有一些本事,将鹿皮鞣制地十分柔软光滑。
他心中这样想着,同时思考作为人间行使神权的教皇,如果他想,那么即使是人皮做的靴子,都有可能穿在他的脚上,为什么他要执着于这双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的鞋子呢?
不过作为从事这份职业超过三十年的鞋匠,他似乎知道,有一些东西对主人来说是非比寻常的,比如曾经有贵族珍藏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针线盒,一只已经看不出成色的铜环,像这样的东西大概是因为祖先流传的,所以赋予了价值。
又或者普通的东西并非祖先遗传,而是一种承载了记忆和情感的载体,比如眼前他手上的这只鹿皮靴,鞋匠不认为这是个有传承价值的东西,那么只能说明教皇较为重视这双鞋,即使鞋子破了依然要招人缝补的原因在于——
他曾经穿着这双鞋,发生了一些事。
或者赠予他这双鞋的人,对他来说非比寻常。
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个鞋匠在这一刻居然成为了最参透教皇心思的人。
但教皇却不知道鞋匠波涛汹涌的内心,他的目光盯在一份薄薄的清单上,这是一份被发配去炼狱净化的霍普斯金主教制定的名单。
“女巫清单……”蒲柏嘲笑了一下,用指尖弹了弹那个排行第二的人名:“博尼菲的纳西。”
某一刻他似乎陷入了一种回忆,从悄悄抬起头、飞速掠过教皇面容的鞋匠的眼中,甚至他惊讶地发现教皇的嘴角居然还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