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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自然是眼前这件事。

其实沈伯文并不能算作他的亲信, 对方入仕的时候, 他身边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 但在这件案子上,他们也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此时也没有旁人,他也想听听对方的看法。

沈伯文方才也在想事,此时闻言, 便知太子是想问什么, 天下父子的关系他不予评论, 只就事论事:“殿下与我们都明白, 赈灾粮食被烧,是有奸人作祟。”

太子听得认真,然而沈伯文下一句话便转了话头:“但在与殿下不对付的人看来,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太子不由得追问起来。

沈伯文顿了顿,才道:“若是有人认为臣在自导自演,专门设计了赈灾粮食被换的戏码,目的便是将真正的粮食过了明路送到殿下手上,然后此时仓库的粮食被烧毁,殿下以为那人会怎么想?”

“会觉得我们合起伙来,把真正的粮食替换成了劣粮,这一把火少了劣粮,好粮被孤换走,正好有沈大人先前打好的招呼,最后把罪责都推到原先准备好的替罪羊身上。”

太子面色微沉,闭了闭眼睛,不再开口说话了。

他心中不愿意父皇是这么想自己的,但除了这样的猜测,他实在想不出为何不让自己在汝宁查明真相,反而要把他召回去,他不担心案情,只担心父皇对自己的态度。

他不说话,沈伯文亦是如此,不过他面色温煦,望着棋盘不语,虽然要回京坐一回真正的诏狱牢房,不过他心中却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回忆起这些天的进展,他拈起一颗白子,在手中摩挲着。

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便见招拆招吧。

……

牟指挥使亲自带着沈伯文进了诏狱。

诏狱很出名,虽然是不好的名头,里面光线不好,十分昏暗,沈伯文刚一进来,鼻端便嗅到一股血腥气,突然从光亮的地方进来,过了一会儿才适应,看清周围的环境。

牟远显然是对这里极为熟悉的,带着他左拐右拐,走到一间牢房门前,出声唤了声:“老六。”

里面那个披散着头发,侧躺在稻草上的人忽然起身,拨开头发几步就走了过来,随即就瞧见了牟远和他身边的沈伯文,不由得兴冲冲地道:“指挥使,卑职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