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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伯文听罢, 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旋即心道, 以往都是打外敌,而这次却因为那些酒囊饭袋,贪官污吏, 将刀锋对准了吃不饱饭, 活不下去才绝地反抗的大周百姓, 何其讽刺?

或许, 在统治阶层的眼中,加入了叛军的百姓们,已经不算是大周顺民了。

他丝毫不怀疑,卫国公所带领的五千精兵会打不过那些充其量只有木棍柴刀的灾民们组成的叛军,大周气数未尽,像这种小股叛乱,就定然会被镇压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沈伯文心头像是蒙上了一叠浸了水的桑麻纸,闷得他呼吸不畅。

他没有继续开口,谢之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氛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二人继续往前走,不知有意无意,错过了上一个需要转弯的路口。

唐阔跟在他们身后,不知道该不该提醒,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开口,观言则是因为不认路,所以才保持沉默的。

不知不觉间,等沈伯文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城北。

城北专门隔出来了一块地方,是来给灾民们施粥,放粮的,正巧现在是正午时分,施粥的棚子前面排了好长的一道队伍,男女老少皆有,衣衫褴褛,黑瘦的手上都端着一个碗,目露渴望地盯着前面,闻着热粥传来的香气,偷偷咽口水。

谢之缙不自觉地停下了步子,对上面前的场景,目光有几分凝滞。

他们一行人从京都过来就乘船,水上自然看不见灾民们,一直到福州才下船,福建这一片都算是控制得较好的地方,就算有少数一些听到兴化这边有饭吃,还能去银矿上干活,官府会给发工钱,因而结伴前来的,都是躲着官道走的,自然也不会被谢之缙他们看见。

他是头一回直面这样形容狼狈的百姓们,内心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而这样的场景,沈伯文在这段时间内却已经看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