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走出屋门,打算四处看一下。前院里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有一棵参天巨树,树干足有三五个成年男子合抱粗细。
这是穆九歌最初的诞生之处,树名祝州木。
穆九歌抬手摩挲了一下树皮,轻轻将脸贴了上去。
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群山之中拂过的风,听到无数叶子在簌簌轻摇,看到月光映在山中流水上……她与这座山,毕竟血脉相连。
可惜下一刻,这些声音便越来越弱,慢慢消失了,像一场幻觉。
心念微动,穆九歌便瞬间到了树梢,坐在树枝上向下看去。
浮玉山很大,大大小小的山峰有十数个,她们所在的位置是主峰的峰顶,一览众山小。
她看到无穷的深深浅浅的绿色山林,看到了林中潺潺溪流,曲折回环的山道,还有山间翻涌不息的雾气。
就在此时,整座山突然响起了飘渺的铃铛声。下一刻,她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山道两侧倏忽亮起了暖黄的灯,就像是被她的目光点亮了一般,缓缓延伸,最终绵延进深山里。
不仅仅是这座山头,她目之所及的整片浮玉山中,都渐次亮起了细碎的暖光,仿若一片生在地面上的浩瀚星海。山间朦胧的雾气被淡金色的灯光一照,无端让人生出几分平和安宁的感觉。
穆九歌久久看着这光,不由想起从前数次沿着这些山路下山的情景。那时候整座山都又荒凉又安静,她闲不住,一次次地跑出去看这大千世界。说是诞生之处,但她真正待在这里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回浮玉山休整,便会像如今这样,在祝州木的树干上睡觉,醒来之后,便就着茯止酒,看一会浮玉山的景色。
说到茯止酒……
穆九歌回身对着宁淮招招手:“酒呢?”
宁淮就站在树下,一袭白衣随风轻摆,清瘦高挑的身影更显得挺拔,带出几分干净的少年气。
他一直静静仰脸看着穆九歌,此刻摇了摇头:“尊上,您的身体还未恢复,饮酒伤身。”
穆九歌倚着树枝,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从这个角度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睫,浓黑纤长,安静地覆在他眼睛上,让他此刻看起来格外驯服,显得很乖。
看来刚刚那沈非衣有点东西,原来这个角度看人,好像真的格外让人觉得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