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模糊了一切。
窗户没关,他坐在窗户下面坐了许久,可以听到有人进来,有人在低声说话。
兰德每天都会来。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爸爸和兰德独处时的谈话。
“我不想做电击治疗。”爸爸的声音似乎没有想象中虚弱。
“我们听医生的,好吗?”父亲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像在小心翼翼对待一个易碎的玻璃瓶——是他根本没有听过的语气,平日里,父亲即使是再宠着他,也永远威严。
“电击会让我忘记一些东西,我讨厌这个。”
“医生说后遗症会很快消散,而且半年只需要做一次……”
“不。”
爸爸的声音又冷又硬。
陆乔从没有听过爸爸这样说话。
……就好像爸爸和父亲忽然互换了身份一样。
他坐在窗下,愣愣地想。
屋内一片沉默,许久听不到声音。他蜷了蜷手指,想着要不要悄悄溜走。
“对不起。”
迟疑间,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又低又沉,轻得很,像是一个幻觉。
“我说过你不用这样,”爸爸语气冷淡如霜,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有伤感,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到极点的凉,“我也不是因为你才病的——毕竟我得的是抑郁症而不是斯德哥尔摩。”
陆乔看不到屋内的情景。
但他能想象出父亲是如何僵立在床边。
又是如何想说话,却被这难堪的沉默压得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