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正纳罕,是谁大清早便来衙门鸣冤?
中年汉子定睛一看,敲响登闻鼓的是个瘦弱畏缩的苍老妇人,她裹着洗得发白的麻布衣裳,面上是常年劳苦留下的痕迹。皱纹都向下耷拉。眼底犹有泪痕,流下去浸染衣襟。
她口中仍称冤,把登闻鼓敲得噔噔响,像蒙受了多大的冤屈。
汉子和挑着菜蔬的农人对视一眼,认出击鼓鸣冤的妇人似乎是镇上周家娘子,也是周冕的母亲。
他们心中好奇更甚,照常理说周冕今日考中了青州城里的书院,又是镇上唯一的秀才,他娘正是苦尽甘来,要过享清福的日子,怎生来衙门击鼓鸣冤了?
“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知县高坐堂上,用力一拍惊堂木,威严道。
穿着齐整的巡捕列在两旁,手中长棍用力敲击地面,拖长音调:“威武……”
堂下跪着一脸畏缩的周母,诚惶诚恐报上身份。一身素净白衣的温眉也跪下去,抹着泪回话。
她身旁的周冕有功名在身,不必下跪,鼻青脸肿地站在地上,眼眶青紫一片,咬牙切齿般回话。
本该站在巡捕之列的柳易此刻没穿衙门发的缁衣,铁青着脸跪下去行礼。
知县听完他们说的话,不甚在意地一掀眼皮,捋着细长胡子:“哦?是谁要鸣冤?”
周母向前膝行一步,颤巍巍道:”是草民要状告衙门的巡捕柳易,告他无由殴打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她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知县不由皱眉,转向神色阴郁的周冕:“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
“在下原先只在家中喝酒,同表妹起了些口角,”周冕耐着性子拱手作揖:“不想柳易听见动静便来争吵,我喝醉了酒,同他多说两句,他便要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