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重振河山(31)浆果,牛肉罐头,和……

宁舒英穿梭在轻伤患之间,恨不能多长上五六七八手才忙得来——

伤员多,更有经验更利索的大夫和医疗兵都在里屋给重伤员做手术和护理呢,这满院子的轻伤员换『药』到打针再到缝合伤口,全都要靠她一个。

她这一上午干的活,快要赶上她到这个界后近一个月的总和了!

真不知宁馥是怎么办到的——她也是个小姑娘呢,工作量已经是宁舒英的好几倍了。

之前院长为她抓获俘虏的事儿就惊得说不出话来,见识了她的能力之后直呼她简直是铁打的。

而且她的精神永远集中,永远专注,好像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够撼动她的心神。在救护的程中,哪怕环境在嘈杂、再危险,任务再繁重、再艰难,她都来没有出一次错误。

——也许这也是她吃得多的原因?

放任思绪跑马般游逛了几秒钟,宁舒英这才瞪了嘻嘻的小王一眼,“什么怎么了?”

小王天生是个乐天派,入伍没多久就成了全班的开心果,他是一都不怕宁舒英的白眼,依旧一脸的容。

“歇会儿,这里咱们谁任手慢个半分钟一分钟的,也死不了人!别把自己给累垮咯!”

他朝着宁舒英一阵挤眉弄眼,“一上午就见着她一!我和她打招呼呢,她和我了头,都没搭理我就进去了!”

宁舒英领了小王的好意,给人换『药』的动作却没停。

她一边重新包扎着伤口,一边:“见不着她才好呢,懂我的意思不?”

宁舒英到底也忍不住溢出一星半的意。

她:“她可不是生气不愿理。”

小王自然白,忙不迭地了头。

——宁馥是院长指定去协助重伤员手术的,她的每一分钟都可能是在和一条『性』命的去留打交。

小王依旧八卦,他嘴巴也甜,“英子,英子,那是因为什么?”

宁舒英瞥他一眼,“再叫英子就把的嘴缝上!”

——没有谁给她起这么土的昵称呢。

是被叫“英子”的女孩,嘴角是翘起来的。

宁舒英故意吊了吊小王的胃口,然后才:“她呀,是舌头麻啦!”

这可不怪她!黑灯瞎火的,那篮子里的浆果熟没熟透,她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呀!

要一想到昨天夜里,那裹得严严实实、暖暖和和的被子卷儿里悄悄地伸出一手,飞快地把放在旁边的红薯和果子捞进被窝里,宁舒英就忍不住想——

被可爱得想要原地跳两跳!

一旁离得近的也听见了,都是一片默契的声。

谁没吃那没熟透的果子呢?

这已经是不错的了,更有战士们吃草根吃树皮,十天半个月都拉不出屎来,那才惨呢!

在艰苦的环境下,能有一把麻舌头的黑浆果吃,也已经是非常幸福和快乐的事情了。

宁馥结束了最后一台手术的时候,天边的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宁舒英也忙完了,趴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朝她招手。

“怎么了?”宁馥走去问。

宁舒英把她拉进女卫生兵宿舍里,像上次给她巧克力一样,悄悄地塞给她一个东西。

“给吃。”

宁馥一看,是一盒牛肉罐头。

“哪来的?”她问。

宁舒英一跺脚,“别问,快吃,快吃。”

宁馥没动。

“这是给伤员吃的。”

她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是对宁舒英淡淡:“他们流血流汗,我不能吃他们的东西。”

宁舒英着急,“把我当什么人了,以为是我偷人家伤员的罐头么?!”

她一着急眼里都泛泪花,也不知是生气是委屈。

“人家牧仁排长说给吃,特意自己的口粮里省出来的!”

“我比谁都想当个光正大的人呢!”她咬牙恨声。

宁馥却是一愣。

“牧仁……排长?”她似乎在搜刮自己的记忆,“……是谁?”

宁舒英撅了噘嘴,“这是什么记『性』啊!”

她是给出了答案,“就是昨天送牛肉干的那个呀!人家昏『迷』的时候,不是夸漂亮来着么?!”

宁馥慢慢地,迟疑地“哦”了一声。

宁舒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重重跺了地一脚,气呼呼:“真是的,没良心!”

“要不吃,自己回去!”她说完,气冲冲地跑走了。

宁馥把牛肉罐头在手里掂了掂。

沉甸甸的。

这种罐头是很扎实的,里肉很多,连汤汁都很香。是给特别需要营养的伤员的。

她转身出门。

那个牧仁排长是重伤员,需要修养,因此晚上是在医院盖好的房间内休息的。

——轻伤员们大多数能睡在院子里的遮棚下。

“这个我不能要,给。”

牧仁赤那倚在床头发呆,等回神来的时候,前已经站了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孩子。

他一开始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不知是因为头部撞击后被诊断为脑震『荡』的后遗症,是……

是他望那一双黑亮亮的眼睛,一时不察,就被吸进了一段深埋的回忆之中。

宁馥察觉他发愣,能重复了一遍。

“这个我真的不能要,是给们吃的。”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谢谢。”

这个有着少数民族字和相貌的排长看起来也很年轻,大约有二十岁出头,据说是因为作战勇猛,被火线提拔的。

据说要他能活着回国去,很快会再次被提干的。将来前途无限光。

当然,这些的前提条件都是他要活着。

这都是宁馥院长那里听来的八卦。

在眼下的境地里,什么“前途”啊“提拔”啊,不都是玩话罢了。

——什么人能在战场上被火线提拔?

——他上级的干部全都受伤、战死了的时候。

说回国,不是给伤员,也给医护们自己心中,一个温暖光的期待而已。

宁馥打量着排长。

排长也在打量着她。

女孩身量未长开,个子能算是中等,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睫『毛』纤长而浓密。

眼睛以下,就都被宽大厚重的口罩给遮住了,能看出她有着秀挺的鼻梁,再无其他。

是个小姑娘。

他不是多么善于言辞的人,此刻也有些后悔凭着昏『迷』中的一个梦境,就冒冒失失地让人家小同志为难,半晌沉默,僵硬地说:“饿,就拿着吃。”

“我不用。”他。

那姑娘秀眉一立,竟然很有气势。

“说了就,养好伤,才能回去见的心上人啊!”

她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居然|上那位经历血火洗礼的排长同志分地慌『乱』起来。

“这是二。”

宁馥:……

“实躺好!”她抽回手。

倒也不觉得被冒犯,觉得这人挺有趣。

那排长得实实地躺回去,眼睛『迷』茫起来,口舌不清,用带着口音的话要求,“我能回去吗?”

他:“换一题来考我。”

有新的伤员抬进来,宁馥检查后立刻挥手让人带进医院的治疗室,忙得顾不上回头,“连我的脸都看不清,上了战场,也是白搭。”

了足有十几秒钟,久到让宁馥以为那位排长因为头部的创伤而昏睡去,她听见对方的声音——

“脸,挺好看的。”

她脸有一大半贴着纱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