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传来骇然大叫的声音,身后几个档头对眼会意,督主的意思是活人装棺。这人死就死了,东厂里有的就是办法叫人生不如死,至多一死解脱了,可这活人装棺倒不常见,督主这么吩咐,显然是恨到极点了。
众人领命下去办事,伸手接过扶顺递过来的披风,扣住鎏金压领,定了定心神道:“扶顺和杨平跟着,我有话交代。”
扶顺和杨平面面相觑,一同跟上前,低腰唤了声督主。
“去长弄堂里将人接出来,记住,不要惊动人。”
杨平道:“督主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办不妥,你也不用来见咱家了。”
两人站在身后一怔,淡淡道了声是,弓腰迎着她离开。
她迎着西风,头也不回朝前走,曳撒被风鼓鼓吹起。这世道没有谁能靠得了,她和阿玉只能靠自己,前头路漫漫,与佛杀佛,遇神杀神。
长弄堂里住着顺妃,先前她派人过去照看,原本也想着哪天找个名头放出来,现在倒好,倒是名正言顺了。
抬头望月色,月光皎洁。从东厂往西,因为有特权,所以不费力进了宫。
她想阿玉,想得厉害。
哕鸾宫在外东宫,整个禁宫平常也不大有人来,再加上此刻是深夜里,连看守的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轻轻推开门,屋里灰尘的气息扑来,借着月色,澜夜寻找着心里的人。
殿里窗户紧闭,她挪步上前将所有的窗户一扇一扇推开,让风吹进来,让月色洒进来,她的阿玉不应该被关起来。
床榻上躺着个人,月色勾勒出嶙峋的身形。她就那样静静躺在那儿,背朝着她,不开口说一句话,连往日的生机都不见半分,她忽然有些心酸,她很心疼她。
不要命了么,谁允许她这么做的?拿自己去换她的命,曾经自己说过的话,现在全然都不记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