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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容锦衣拂草过,无载打马而回,待至刘浓面前,巧巧一旋,落入草丛中,牵着马缰,仰抬螓首,轻声道:“华亭侯,下马走走,何如?”

白骑黑甲牛角盔顿了一顿,从盔逢里冒出淡淡的声音:“殿下,饯行千里,终需一别!”

“走走……”无载不再看他,却拽住了飞雪的缰绳,小手若玉,雪指深缠,紧紧的,不放。

唉……刘浓默然一叹,只得翻身下马。

无载嘴角浅弯,双手各拽一条马缰,好似牵着的并非飞雪而乃华亭侯。待至旧亭背面,她放开了手中缰绳,走到临风处,任由软风拂面,乱了轻纱,媚了双眼。

少倾,无载指着北方,喃道:“华亭侯,无载娘亲尚身陷于胡,君乃人中英杰,自江南北渡,若是有朝一日,可救回无载娘亲,那该多好。”

五废六立,身陷刘胡,羊献容……

刘浓心生感慨,走到她身边,捧下牛角盔,正欲说话,无载却将身一扭,打斜抱住他的腰,足尖一掂,吻了他一口,轻浅软甜,刘浓欲退,她不放,狠狠咬了他一口,稍徐,脸颊斯磨,紧贴着他的耳朵,喃道:“华亭侯,无载会嫁你。”

“殿下!”

刘浓嘴唇见血,微微生疼,正欲加劲挣开,她却松开了手,离他一步之遥,媚着眸子,浅浅笑着,就那么静静的、定定的看着他,继而,嫣然一笑,挽着轻纱,浅浅一个万福,柔声道:“无载去了……”言罢,径自走到亭畔,踩着马蹬,冉身上马,轻轻一抖缰绳,杳然而去,雍容华胜,一路叮咚。

半晌,刘浓抹尽嘴唇血迹,摇了摇头,默然拾起草中铁盔,叩于其首。

……

长安宫阙千万间,大多已然沉沙作古,唯余长乐依旧,钟黯歌舞。

夏日余光缓浸玉石长廊,一半辉煜、一半黯淡,羊献容身袭华美鸾裙,头戴颤翼凤冠,眉似堆云簇柳,肤若凝脂玉膏,眸如黑白璃珠,唇不点而红,樱嫩高贵,极其艳丽,任何人见之,皆不敢信其年已三十有许。

“阿囊,阿囊……”

一阵欢快的胡语响起于转角,羊献容秀眉微颤,脚步微微加快,三个结着胡辫的小男孩转廊奔来,将玉石廊面踩得“啪、啪”作响,年长者十来岁,年幼者三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