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纳搓了搓手,涩然道:“好教刘郎君得知,阿兄爱好音律,我则爱好书法。这个,这个,行书之时不可无酒,若是缺酒字亦失神。天下之酒,若论最佳,当属竹叶青。奈何,好字易求,佳酒难得。”
“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长叹一口气,晃着手中酒壶,叹道:“若论天下之事,哀莫大过于心死;悲,莫大过于……有好酒却不能尽饮,每每还须兑水……”
刘浓见他连命都差点没了,东拉西扯了半天,却只是为了讨酒喝,不禁莞尔,微笑道:“郎君莫悲,不日,吴县刘氏酒肆便会送上三坛竹叶青至贵府,以滋酒性,以润笔锋,无需再行兑水。”
“妙哉!”
陆纳大喜,把手上的空酒壶一抛,深深一个稽首:“陆祖言谢过馈赠!敢问刘郎君,可有字?字为何?”
门阀世家子弟,若真意相待,不会直呼其名,必以字互称。陆纳此时心意得逞,再见刘浓不拘泥、不张扬,甚喜他胃口,才报上自己的字,又问刘浓的字,这是真心想结交了。正所谓:君子之交,淡淡如水,明澈不见外物也!
刘浓淡然一笑,稽首道:“华亭刘詹箦,陆郎君,他日再相逢!告辞!”
言罢,挥袖而走,再不停留。
“唳!”
恰逢其时,有孤鹤突起,一声长唳盘旋于空。声渐杳,人渐去。陆纳斜依着一株老松,目送月色宽袍隐入林林丛丛,默然不语。
陆始行至他身侧,问道:“此人风骨如何?”
陆纳笑道:“君子如玉,不攀不附,值得一交!”
陆始点头道:“嗯,不谀不媚,明礼而知进退,是个傲气潜藏的人!七弟,你若要交亦无不可,不过,需得谨慎!”
陆纳歪头,看着陆始,笑道:“若论操琴,阿兄自比此人若何?”
陆始不知其意,却皱着眉认真的思索,随后遥望已不可见的山亭,悠然叹道:“稍有不如!”
陆纳大步下山,边走边笑,郎声道:“一个字: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