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宫中能够存活下来的人,一向没有好奇心。何况是饱受当今皇帝喜爱的顾怀景,众人的瞩目注定他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可或许是今天大殿上的一切令他无比厌烦,对回去的厌倦战胜了他明哲保身的理念,青年慢慢地停住了脚步。
宫里的内监一贯机灵,只是瞟见了顾怀景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高声道:“贵人当前,谁人在此处窥伺?”
假山后杂乱的声音凝滞了一瞬间。
接着是七、八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跪倒在地上伏首行礼。
顾怀景只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摇了摇头,“只有你们?”
话音刚落,有个瘦弱的少年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自然不止。”
夜色昏暗,几盏幽幽的宫灯只能隐约照见少年脸上的血痕,和那一双黑沉沉的眼眸。
顾怀景微微蹙了下眉,“你不是宫里内监。”
“呵!”少年冷笑一声,眼里露出深刻的嘲讽,“当然不是。”
这种放肆的语气让顾怀景身旁的内监不满,他上前一步,尖声喝道:“大胆!你可知你面前的贵人是谁?”
“贵人。”少年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扬起下巴,脸上的嘲讽更深,“你认为皇帝的儿子算不算贵人?”
顾怀景微微一怔,少年已经扬长而去。
内监气愤不已,“怀景公子,这人实在太不知礼数!不仅对您丝毫不尊敬,还敢妄议各位皇子!”
顾怀景不为所动,只淡声问道:“他是谁?”
内监怒气一噎,难得卡壳了一会。
实在是光线太暗,他没能看清那少年的脸,但从褴褛的衣物上来辨别,似乎也并不是宫内的小太监,他有些为难地说:“奴才也不知,但或许是哪个宫新来的小奴才。”
顾怀景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目光却让低着头的内监冷汗直冒,不敢说话。
他挪开目光,瞥见另一旁的内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问道:“你可知晓?”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公子,那是冷宫娘娘留下来的七皇子。”
顾怀景温和的眼神微微一肃。
身为陛下的亲子,即便不受今上宠爱,也没有母妃亲族照看,受尽冷落和慢待会是常态,但也不至于被几个太监殴打。
欺凌皇子这一项罪名,仅凭这几个无甚资历的年轻小太监绝对撑不起。
背后应当有人主使。
他深知这应该是宫中的一桩阴私,他身为外臣绝不该插手,但不知怎么又想起少年讥讽的眼神,他顿了顿,对身侧的小厮道:“你拿我的牌子去请一趟御医。”
小厮一听到这话,连忙问:“公子你不舒服了吗?”
顾怀景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请他去给七皇子看看,别落下病根。”
这一场初遇的戏份拍了两次,中途因为群演的站位挡住镜头又重新来了一次,两位主演的表现都算可圈可点。
齐然一结束自己的戏份,郑导笑眯眯地邀请他来看摄像机的回放,“小齐啊,本来我还担心你还会被周沉压戏,没想到你们两人势均力敌嘛……”
齐然谦逊地笑了下,“这话可不敢说,周老师是行业前辈。”
话音刚落,只见走近的“前辈”脚步微微一顿。
郑导发觉了周沉,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也过来了?a组那边不是马上接着你的下一场戏吗?”
周沉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几步走到了齐然的面前,伸手把一瓶水递了过去。
他先开口道:“你的助理去接电话了,我顺路帮他拿过来。”
齐然十分客气,“麻烦周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