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大概就是贵族人家的天赋技能吧?
只要闭上眼没看到,发生在眼前的就“没有发生过”;只要堵住耳朵听不到,进行过的交流就“不曾存在过”。
每一个完全体禅院都是优秀鸵鸟精,脑袋埋进沙子就一问三不回的类型。虽然很有潜力,但直哉到底没修炼到家。从他渗着汗的后颈、勒痕渐重的手臂、握紧的拳头就能看出,他无法假装屁股上的凉风不存在,疼痛和羞耻一直都有。
“说什么梦想、目标……你要动手就快点,不要再啰里啰嗦了。”
“你不就是想看到我这么失态的样子么?恭喜你,姐姐,你成功做到了。”
放弃挣扎后的禅院直哉显得格外平静。但太平静了也不好,起码不符合我的心理预期。所以我不客气地一板子敲上去,突如其来的一击让直哉全身一震,侧颜耳朵连带屁股,瞬间染上红晕。“你……”
“你什么你,少来这套。”我用竹板戳他屁股,就当戳穿他虚假獠牙下的不安和被动。
“你当你是英雄就义呢。认真听着,废话少说。”
……
深更半夜,(未成年)孤男寡女。一个光着腚躺在床铺上神色莫测,一个坐在旁边环抱手臂十分严肃。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帮你确定一个目标,一个【梦想】。”
——唉,我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在心里哀嚎凭什么给扭曲少爷做免费的心理辅导,一边毫不迟疑地说。“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已经很厌烦了。三番五次就要和你打起来,真的很伤脑筋。是时候找个好用的解决方法了。”
“你是想找解决方法……还是在找方法解决我?”
“当然是前者啦,傻瓜!”我直接一板子抽在他屁股上,成功地让探头出洞的小蛇又缩回去。“我话还没说完,不许阴阳怪气啊!”
“我不知道你的梦想是什么,长大之后除了围着家族转以外还有什么……说实话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目前你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挑衅惹事、惹人厌恶。”
“难道堂堂嫡子少爷,以后就天天想着霸凌?惹得别人背地里唾弃骂你傻逼?”
又一板子上去,这回打在另一瓣屁股上。禅院直哉嘶的一声吃痛,在那里低咒一句。“告诉我,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
黑发少年的嘶吼像极了某种受伤的野兽。我停了下来。看着他耸起的双肩半晌才道。“信不信由你,但我确实从记事起就知道这辈子的梦想了。”
“我不是为了低人一等才出生在这个世界的。”
家乡的群山、森林,邻居的同伴,随意行走的乡间田野,还有无限广大、一切都在未知中的世界。穿越重生的我看过不一样的风景,自然想着这一生不受约束,尽情去享受。
“我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开心,比任何人都自由。”
当然,是在法律允许的范畴内。上次的售货机事件就雷得够呛了,我还没无法无天到变成潜在犯的地步。
我在心里补充完,又去问了一遍。“除了霸凌、不着边际的排挤、惹是生非以外,你还想做什么?”
“你的梦想呢,禅院直哉?是时候想想看了哦?”
……
被点名的少年花了很大的精力去忽略下半/身的凉爽感。他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在先前禅院茉莉问的时候点头同意,让她把下着拉上多好。
错过了一次机会,茉莉就再没有问第二次了。少女就是这样的人,用最猝不及防的方式敲碎他的防御,然后将他狼狈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外,不闻不问,犹如最赤/裸的嘲讽——她就是这么残酷。
而现在,这个半夜穿着浴衣戴着咒具、敲开门就搞偷袭的少女还没有离去。她打了个哈欠,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显然在等待他给出个让出题官心满意足的答案。直哉心烦意乱,他知道自己不该低头,不能服输,但他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眼睛,盯向茉莉的手。
禅院茉莉歪了歪头,举起杯子。“……渴了?”
他迟疑地点点头。
“哦。”
茉莉跟没事人似的点点头表示已阅,然后仰头把水喝完,放到一边的小台桌上。
这就完了?禅院直哉瞬间怒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我先前也问过,还好心想喂你。是你自己不想要的。”
而茉莉也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她振振有词道。“你在我这永远只有一次机会,用完了就没有售后。”
“……真不知道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你!”
她怒极生笑。“巧了,这句话我同样返给你——以后你老婆要逃婚我举双手支持。”
他和她怒气冲冲,瞪到一半茉莉才想起来她的竹板,直哉也才意识到他还有暴露在外的屁股。
“……啧。”
竹板抽上来的时候,直哉已经学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了。他强迫去想些积极向上的东西。让他开心的事情并不少,比如父亲信任的目光。长辈们的夸赞,私塾中那些同龄人的羡慕……
还有别的什么,仔细想想,其实还有……
【“你就是禅院直毘人的儿子?”
那个身着黑色和服的男人俯视而来,正是禅院甚尔。
同样都是绿色的眼瞳,甚尔的眼睛却更像孤狼,幽深锋利。第二次的再遇,七岁的禅院直哉依旧是老样子,被压迫得完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