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们明白了,祭司大人。”霍聿怀还是那温顺听话的模样,于是卫景桓再次老老实实地低下头,不去打扰大表弟的发挥。
只听这位小影帝又道:“只是大人,我们要怎样去参加祭祀呢?许多人都见过我们的脸。”
“我有办法,听我的指令就可以了,不需要多做什么。”小祭司捡起地面上的衣袍,顺手指了指毡帐靠近大门的角落,“你们两个,都去那里待着。”
霍聿怀满口答应,连拉待扯地把卫景桓扯了过去,在这种时候能留个地方给他们就算是不错了,毕竟卫景桓还带着伤势……
能在逃亡路途中找到一个庇护所,虽然暗藏危机,但也是巨大的幸运,属于儒门圣人入境长生天业务范围降下保佑。
等到两人走到了碍事范围之外,小祭司也收拾好了散落的外袍,他重新点燃被打斗波及而熄灭的熏香,随后走回了毡帐正中央的水池边。
“在我没有让你们过来前,不要来打扰我。”
这么说着,小祭司解开了他的腰带。
夕阳泻地,暮色四合,仍然游荡在天地苍野之间的光晕几乎无法泄入封闭了天窗的毡帐,于是跳跃的火光成为了唯一的光线来源,幽幽地徘徊在私密的空间内。
“哗啦啦……”
水声响起,从营帐正中央传来。
似乎不论在哪个文明中,所有与信仰有关的仪式都要求着举办者的清洁,但在有限的空间里,绝大多数的清洁方式都无法实现,于是这里的主人只采取了最简单的全身擦拭——阴影会侵蚀一切的死物,因此对于执掌阴影的祭司来说,这种程度的清洁就足够了。
但清洁,只不过是准备工作中的第一步。
昏暗的光线里,年轻的祭司拿出了一面镜子,他把及肩的黑发拢到颈后固定,随即在灯台边跪坐下来。
灯台是由金属浇铸的,模拟成树枝丫杈的样子,它的叶子就是数十盏小油灯,零散的火光汇聚在一起,照亮了少年的身躯,这些昏黄的光晕就像是流动的液体,散漫地泼洒在那苍白的胸膛上,紧接着,又顺着流畅分明的肌理流淌下来,汇入了柔韧的凹陷幽暗处……
在毡帐的角落里,真正的昏暗中,卫景桓只觉得这十七年来的热血全在今天上了脸,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可怜巴巴地瞪圆了眼,不知要把视线往哪里搁。
至于霍聿怀……他正紧盯着自己的膝盖,也两眼发直,但嘴唇不住翕动,大约是在念着什么“非礼勿视”。
霍聿怀的表现与他表哥一样丢脸,但他要比卫景桓稍微白那么一点,因此脸上的红晕更加炽热,万幸光线黯淡,没叫任何人发现他的反常。
毡帐的主人自顾自地为祭祀准备,只可怜这两个愣头青手足无措,除了神思不属,魂离魄散之外不知怎样是好,只能乖巧地守在角落里。
也就在此时,那股带着血腥的味道又悄然浮起,纵使在这充斥浓香的毡帐中也占据了一席之地,卫景桓嗅到了这股气味,稍微拾回了一些理智,便忍不住抬头寻找来源,却见那小祭司不知何时抱来了一只匣子和一个木桶。
紧接着,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原来那木匣子里装着的是一块暗赭的皮袄,看着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皮毛,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那祭司就直接把它围在的松垮的裤子外。
对,沐浴焚香之后是该换上礼服了,但靼人的祭祀好像有很多讲究?
卫景桓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不住鼓噪,他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明明这祭司与他一样是男子……要知道他在踏入草原后可是见过许多更直白的场面,可没有哪一次能叫他这样失态。
祭祀所用的衣着与普通的衣袍果然截然不同,它竟然不佩腰带,只由耗牛鬃毛编织的绳索系住,垂落的流苏上还缀着数十枚拇指大的铁铜铃,看着是暗淡无光,却实在很有分量,当绳索系好后,它们就这样累累地坠着,直把袄裙扯到了腰髋,袒露出少年紧绷的腰腹……
等一下……等一下!
卫景桓在心中难以置信地哀嚎——这个小祭司,他难道不穿上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