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问话那人被眼前景况搞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抬手正要将人唤住,顺着大爷离开的方向,在伞沿边,瞧见了木头似的杵在雨里的戚景思。
“景……”他将伞柄向后一倒,戚景思那张冷冰冰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敛了喉间颤抖,他正色颔首唤了声:“戚公子。”
“这里又不是晟京,哪里来的什么公子。”戚景思的声音和这初冬的雨一样冷,只是盖不住尾音的震颤,“你来沛县做什么?”
“……公干。”来人垂头小声道。
戚景思闻言点了点头。
那些朝廷的政事、官制他是不懂,但既然言斐已经在秋闱举试中摘了状元,出仕为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言大人忙罢。”
他说着已经扭头要走,却怎么也迈不开大步,好像还是在等着那柄油纸伞像在豫麟书院的后巷一样,缓缓罩过他的头顶。
“这雨不大,天儿却凉。”言斐手中纸伞终于还是缓缓举过了戚景思的头顶,“我送你回家就走,你……”
“不必躲我。”
他温柔的声音浸在这初冬的寒雨里,让人听来莫名有些哀戚。
戚景思看着言斐眼中的朦胧,也看着他费力举高手中纸伞的样子,与那日豫麟书院的后巷如出一辙,他看着言斐露在雨里的半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言斐手中那柄有些残破的纸伞,看见了伞柄上那个刺眼的“戚”字——
是他走前留下的那一柄。
“几个月不见,鹤颐楼要关张了吗?”他没好气道:“居然要委屈言少爷用这样的破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