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些心烦,他对这个曾经疼爱过的女儿已经没有了耐心,看她哭得楚楚动人也不觉得怜爱,只觉得失望。
他已经强调过这二人是戴罪之身,她竟然还如此不懂事地不肯罢休。
“你也知道今日是中秋。”皇帝寒声道:“你以死相逼,就为了见这两个谋害皇嗣的罪人,而朕这个父皇就在你面前却不见你恭敬孝顺,这便是你的孝道?”
“宜妃说你纯善孝顺,朕险些信了。”
说罢,文阳公主还欲再争辩,皇帝却没了跟她纠缠的兴致,挥挥手让御前侍卫上前来,沉下声说:“护送公主回静安寺,让人好生看管,无召不得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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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湮没满城的繁华,岁末将至,宫中终于传出一件喜讯。皇帝下旨,加封延安王为太子,许他明年开春参与朝廷议政。
江山后继有人,这自然是举国同欢的喜事。朝中百官不可避免的要向准太子爷送礼道贺,好一番君臣和乐。
延安王此人看似和善,对待百官并无亲疏分别,广结善缘,博得了许多好名声。楚晴岚和谢杳说起此事时还感叹,若是将来延安王即位成了新皇,想必不会让谢杳重蹈前世的覆辙。
但谢杳听罢愁眉不展,一双黝黑的眸子里神思深不可测。
皇室中人贯会扮猪吃老虎,现在看着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登基之后则未必,凡事总该有两手准备。
但,这些事有他操劳就行了,不必惹得楚晴岚伤神。于是他没有明说,只附和两句应付过去。
年前,京中各处街道上多了些穿着奇特的行人,楚晴岚在马车上看到时不免有些惊讶,回府后问了谢杳才得知,北边的羌国派来使臣恭贺我朝封储,还献上许多贡品以求两国结好。
楚晴岚回忆起白天才街上看到的情形,轻嘶了一声,道:“羌国使团都是什么人?我今日见他们中间似乎有一位身份不凡的男子,被好些个使臣围着……”
主要是他头上戴的帽子镶了八颗东珠,腰带还是白玉的,脚下长靴还圈了金边,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把家底都穿在身上,就差脸上写‘富贵’二字。
这样的人走在使团中央,想不注意他都难。
谢杳抿了口茶水,缓缓说道:“应该是羌国皇子。”
“羌国皇子?”楚晴岚一怔,心中突然涌现出某种猜想。
谢杳继续说道:“虽说羌国使团还未明说此事,但我大抵能猜到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替皇子求娶我朝公主,联为姻亲、永结为好。”
此言一出,果然印证了楚晴岚心中的猜想。如果她没记错,当今圣上的公主只剩文阳公主及笄还未出嫁,剩下两个小公主尚在襁褓之中必然不可能作为和亲人选。
“文阳公主到底还是没躲过和亲啊。”
谢杳倒是平静,本朝公主的命运大多如此,从前是庄贵嫔受宠,文阳公主凭母而贵,这才与其他公主有所不同。而今庄贵嫔成了庶人张氏,文阳公主的特殊优待自然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