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得知宫人的禀报属实,盛煜确实擅自闯入内宫,出手忤逆犯上,章皇后脸色铁青,掀开周令渊衣袖和领口,瞧见里面紫青的痕迹,又怒又心疼,咬牙道:“当真是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你怎不命人射杀了他!”

周令渊神情阴冷,欲言又止。

章皇后又气又急,仗着在东宫耳目成群,很快问明白经过。

得知此事皆因魏鸾而起,怒意更甚,不由埋怨周令渊应放任章家解决了魏鸾,而非留下她这祸根,更不该自作主张,将官眷软禁在琉璃殿,闹出这样荒唐的事。然而埋怨归埋怨,章皇后难得捉住盛煜的把柄,当即带了周令渊,直奔寿安宫。

谁知章太后近来凤体欠安,刚喝完药睡下,不宜惊扰。

章皇后无法,只能在侧侍疾,耐心相候。

等太后一觉睡醒,已是申时将尽。

章皇后遂伺候她起身,将事情慢慢说给她听。

太后听罢,反应与皇后如出一辙。

责备太子胡闹之余,章太后微露龙钟老态的脸上却也浮起笑意。

先前数番较量,玄镜司将章家三位国公的把柄翻了个底朝天,不止拔除兴国公、废除太子妃,还将镇国公这位顶梁柱送进了牢狱。相较之下,章家虽竭力去寻盛煜的把柄,却因此人行事周密、驭下甚严,除了办案时过于骄横酷烈,偶尔有失职之处外,并无太多过错。

自盛煜从庭州归来后,章太后便将这些零星罪证放出,命人口诛笔伐。

可惜收效甚微。

一则章家能拿到真凭实据的罪名并非足以撤职查办的重罪,永穆帝有意维护,盛煜这玄镜司统领仍岿然不动。再则,自兴国公、太子妃和镇国公相继获罪,与章家亲厚的军将朝臣皆倒了霉,反倒是与章氏割裂的魏峤父女安然无恙,许多人见风使舵,不肯再为章氏出力。章太后掀不起满朝群情激愤的态势,自然难以逼永穆帝决断。

这令她十分恼火。

谁知福祸相倚,周令渊为私情胡闹了一通,竟会令盛煜自乱阵脚?

章太后岂肯放过这等良机?

打定主意后,当即带了周令渊母子,直奔麟德殿。

到得那边,永穆帝刚同时相和两位尚书议事毕,因坐得腰酸背痛,起身舒展筋骨。听闻太后与皇后、太子齐至,头疼地皱了皱眉,却仍迎出去,向太后行礼毕,请入殿中,命宫人奉茶。

章太后穿着黑底金线的宫装,金簪嵌在花白发髻间,雷厉风行的威仪仍在。

进了麟德殿,她不则一声,沉着脸坐入圈椅,抬目望向皇帝。

永穆帝耐着性子,“外面天热日晒,太后有事着人吩咐就是,怎么亲自来了?”

“我不亲自来,只怕这朝堂上该反了!”章太后冷笑了声,堆了褶皱的眼锋芒毕露,沉声道:“先帝当初设玄镜司,是为肃清朝堂,要紧案子上明正典刑,好令朝纲稳固,臣民恭肃。如今倒好,玄镜司统领恃宠生骄,无法无天,皇帝宠信奸佞,怕是老眼昏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