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煜与数名黑衣人围成半圆,剑锋织成密网,将攻势挡在外围。秋夜的风透骨微寒,他身上穿着单薄的外衫,暗夜里身如虎豹,敏捷而凶狠,剑锋落处,招招见血。然而对方显然不是寻常山匪,攻击时颇有章法,几回险些突破防线。
满客栈的行客被惊动,嘈杂而慌乱,隔壁时虚白衣袖飘飘,径直提剑到盛煜旁边帮忙。
魏鸾未料会遭遇这般袭击,声音都有点哑,“卢珣呢?”
“跟卢璘守在后面,对方打算合围,来了不少人。”染冬手握短剑,戒备地瞧着窗外。她是习武之人,身处打斗场中,大抵能瞧出彼此身手如何。瞧着对方凶猛的攻势,知道今夜是个难关,两道秀眉紧蹙,见客栈一侧忽而冒起烟雾,失色道:“不好!”
“怎么?”魏鸾紧紧盯着盛煜,尚未察觉。
染冬指向窗外,“那边起火了,会很快蔓延。咱们不想困在火场就得往外冲,外头还不知有多少埋伏。”她说着话,迅速起身到内室,将厚软的栉巾拿水淋透,早早交在魏鸾手里,“待会若往外冲,得捂着口鼻。”
魏鸾依言,让她将能泡湿的都淋透备用。
这般匆忙之间,外头火势愈盛,火苗沿着窗扇屋檐窜过来,眼看便要舔到跟前。
行客们惊慌失措,顾不得贼匪凶悍,纷纷衣衫不整地往外逃。
那些刺客倒未理会闲人,只往盛煜周遭招呼。
刀剑泛着寒光,缠绕在他身周,几回险些划到脖颈。魏鸾看得胆战心惊,嗓子里几乎冒烟,见染冬还在身侧,忙道:“待会我混在人群里逃出去,找个地方躲着,这样兵荒马乱的,不会有人认出来,你去给主君帮忙。他那边是搏命,敌众我寡,十分凶险,多个人帮衬总是好的。”
“可主君——”染冬才想说盛煜绝不会答应,忽听门口有脚步靠近。
她霎时惊觉,将魏鸾护在身后,蓄势待发。
一道灰色的身影闪进门框,在染冬出手之前,低声道:“是我,时虚白!”仓促之间,他不知是从哪里寻了套罩衫,将墨画白衣挡住,掩上屋门快步走近,“盛统领让我带少夫人逃出去,快走吧,火快烧过来了。”
“那他……”
“他能应付。”时虚白面露焦灼。
他独自远游,也曾碰见过不少凶险,却从未如今晚般,撞见如此来势汹汹的攻袭。这县城虽繁华,却无要紧人物,原不该有这般整肃有序的刺客,且玄镜司本就是刀尖上行走的衙门,这般突袭,不用猜都知道事关朝堂争执。
换在从前,时虚白从不理会这样的事。
这在他而言,如同泥潭。
更何况玄镜司自有坚牙利爪,他这点本事不足挂齿,犯不着去掺和机密案件。
今晚却是个例外,因盛煜身旁有魏鸾。
时虚白瞧见围住客栈的凶狠来客,便知倘若不能御敌于外,对方攻入客栈后,魏鸾必会遭殃。这种事,他绝不会坐视不理。是以自门缝瞧见染冬入屋护卫后,他便执剑而出,鼎力襄助盛煜——哪怕他并不知道派出刺客的是何方神圣,亦不知这场争斗是否牵涉机密要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