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嬷嬷知她今日颇累,捧了她的腿搭在膝上,慢慢捶揉,劝道:“姑娘也别太怪主君。天子都能有雷霆之怒,主君毕竟年轻,往常打交道的都是男人,直来直去的,偶尔管不住脾气也是有的。”
她捏得轻柔,魏鸾忽然就想起上回盛煜帮她捏脚揉腿的事。
原本负气的神色不由稍稍和缓。
春嬷嬷又道:“姑娘当局者迷,我却看得清楚,主君待姑娘挺好的。两个人都吵架,主君气得那样,临走时还叮嘱我照顾好姑娘,怕气大伤身。小夫妻难免吵架,等脾气过了,掰扯清楚就好。只是怎么样,都不能把人往外赶。”
“是他自己要走的。”
见春嬷嬷面露诧异,魏鸾扯了扯衣袖,“他觉得我碍眼,不愿来北朱阁。哼,明日就把这话写出来,免得忘了!”
这便是怄气了。
春嬷嬷忍不住笑起来,“姑娘当真是对主君上心了,吵架的气话都要放在心上,这样斤斤计较的可不像往常。”说着,将她腿脚塞回锦被,倒了杯水给她喝。等魏鸾不生闷气了,才放心地落下悬于金钩的帘帐,剪灯而去。
灯火昏暗后,魏鸾仰趟在榻上,对着旁边的空枕出神。
连春嬷嬷都这样说,她果真是对盛煜上心了?
所以才会对他的态度斤斤计较?
她抠着枕头上的绣线,心里有些乱。
片刻后,有些气闷地翻身朝里,拿锦被蒙住脑袋,没再看盛煜的那只枕头。
……
翌日清晨,魏鸾如常去西府给长辈问安,回曲园后,暂将昨晚的争吵不快抛之脑后,逍遥自在地到后园去逛。正是仲春时节,气候渐暖而桃花当令,明媚日光下灿若云霞,满园姹紫嫣红,赏之不尽。
美景如斯,一圈儿逛下来,编个花箍花篮来玩,再剪花枝插瓶装点在屋里,心绪渐好。
同在京城的东宫之内,太子妃章念桐却没这般闲适的心情。
她刚从寿安宫回来。
章念桐是比周令渊大一岁,是镇国公章孝恭的女儿。
论身份,她的姑祖母是太后,堂姑母是皇后,父亲袭了爵位手握重兵,沾着章家的姓氏,身世比魏鸾还显赫。不过她相貌算不上多出众,出阁前跟周令渊的往来有限,故不像魏鸾名闻京城。
嫁入东宫前,她也知道太子心有所属,对她观感平平,章太后选她入东宫,只是为稳固权柄。是以哪怕周令渊新婚头两年不肯碰她,闹得不太好看,章念桐仍安守着太子妃的位置,打理后宅、招呼女眷,不时到后宫给长辈问安。
后来有了孩子傍身,地位愈发稳固。
今日她先去章皇后的蓬莱殿,婆媳俩再到寿安宫,跟章太后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