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既罢,船中哑寂。
唯有秦淮水声渺渺,间杂曲声婉约轻悄,听来让人恍如隔世。
江怀越呼吸急促,过了片刻,才渐渐平静了几分。只是眉宇间郁色犹在,如阴霾未散。
“先生所说,皆入我心。只是……我如今已经远离朝堂,若是交出东西,又怎能确保自己得利?”
“你的意思是?”
“我必须先看到成效,才能交出辽王想要之物。”
程亦白静默片刻,颔首道:“我明白,待我回禀辽王,必然能有所定夺。”
“他不会只是利用我?”江怀越谨慎问道。
“不会。”程亦白斩钉截铁,“你还信不过我吗?”
江怀越这才缓缓站起,朝他拱手:“从未想过多年以后还能得见先生,如今虽然身份有变,但我敬重先生的心意,始终未改。如像先生所说,真能使我得偿所愿,罗桢愿意与您联手。”
“当年我未能及时救你脱离苦海,以至于留下终生遗憾,如今这一次,希望能有所弥补,亲眼见证你重掌大权,迎娶佳人。”
程亦白端起茶杯,向他微笑,“以茶代酒,就此盟誓。”
“好。”他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
垂柳依依,笼烟长堤。碧波粼粼的秦淮水荡漾着云影变幻,画船绕城之后,又缓缓停在了石岸边。
程亦白与江怀越辞别,准备离去。
“先生,我还有疑惑未解。”江怀越忽然叫住了他,“云岐云大人,在那场变故之中,到底是怎样的身份?他又是如何得到至关重要的证据?”
程亦白淡淡道:“只是细枝末节,不必过多推敲了吧?”
江怀越又道:“那么金玉音呢?先生刚才说,她是太后和辽王安插的棋子,然而她如今贵为贤妃,身份今非昔比,一旦为万岁诞下龙子,岂不是坏了辽王大事?”
程亦白笑了笑:“辽王自然会有安排,这后宫之事,倒也不是我能涉足的范围。”
“我还以为以先生在辽王府中的身份,应该对金玉音也有深切了解,原来是我妄断了。”
程亦白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意态闲适地出了画船,登上石岸后,渐渐消失于繁华街头。
幽寂的船中,江怀越望着空空如也的对面,静坐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