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相思不乐意道,“你难道还嫌弃我做事笨手笨脚?我好歹也是在魏县酒馆做过三年杂活。”
江怀越喟然道:“我知道,正因这样,才有些慨叹。”
相思愕然,他又补充道:“因为与你原先的生活境遇,实在相差太远,我看着你忙碌,心里却不舒服……”
她这才明白过来,低声道:“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原先过的那种日子,也并不是自己乐意的。”
江怀越想到曾经进入东厂密室,为的就是找出证据替相思父亲翻案,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脱离乐籍,然而从那次行动之后,各种变故接踵而至,幕后真相似乎超出了原有的想象。
尤其是馥君的死……
念及此事,江怀越不由望向相思,她正在看着积雪慢慢融化,似乎只一心一意想着当下。他知道过去的一切是她难以释怀的痛,故此在她没有主动问及的时候,他也本能地不愿再去说。
铜盆中的雪水渐渐冒出白气。
原本冰冷的木屋里也暖和了一些,相思背对着江怀越,将夹棉的长袄半脱了下来。饶是动作小心再小心,手臂一动,还是痛得让她咬住了嘴唇。里面的衣袖已是血迹斑斑,她抬起手臂蹙着眉看了又看,想要将衣衫脱下却有些忐忑。
很奇怪,当初第一次见江怀越,她就跪在他面前,外表镇定自若地轻解罗裳,甚至求他要了自己。那时的她,尽管内心战栗,却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身体呈现在他眼前。而现在,虽然只是想脱下半侧衣衫,却有了犹豫与不安。
寂静中,身后忽然传来他的问话。
“你这样半脱着长袄不冷?”
“……不是想要清洗伤口上药吗?”她没好意思回头,自己慢慢解开了盘扣。
江怀越不说话了。
她在褪下最后一层衣袖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回头望了一眼。
他居然,坐在那里,垂着眼帘,望着跃动的火苗,似乎是故意不在看她。
相思原先还内心尴尬,此时却不免有些失落。她也没吭声,自己用布巾蘸了热水,小心翼翼地洗去了伤口周围的血迹。然而毕竟伤在手臂外侧,再想仔细清洗就有些困难,布巾才碰触到伤口,她就痛得叫了出来。
痛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委屈。
他竟然,不来帮忙,连看都不看。
正郁结时,身后传来动静,江怀越伸出手来,从她手里拿走了犹带温度的布巾,重新在盆里洗了一遍。
随后平静地说:“你过来。”
相思愣了愣,转过身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