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次可能真要命丧于此了。可是他们才刚刚重逢啊,一千多日日夜夜反复揪心,不忍回顾却又难舍记忆,在懊悔痛苦中度过了三年,好不容易终于在远离京城的雪域相见,她直至现在还记着那在营帐中痴迷的吻,他甚至流着泪,攫住她的唇,那紧紧抱住的感觉,似乎是想永远不再分开。
战马奔驰的速度减缓了,可能是已经到了极限。
她靠在他怀中,抬头望着他的下颔、脸颊。
纵然活着可以体会大千世界五彩斑斓,然而她自秦淮风月而来,看够了京城繁华奢靡,红尘滚滚,千娇百媚,若没有挚爱珍爱的人与自己同尝酸甜,心也是寂寞沉沦的。而今即便葬身于冰雪丛林,只要能与他一起携手赴死,前方的道路再冰冷透骨,黄泉的忘川再昏暗渺茫,心中也是有所慰藉,不再慌张。
她握住了江怀越的手腕,同样冰凉,却能感知到他的力量。
又一支利箭飞来,贴着肩膀射出,钉在了前方大树上。
相思的手不由震颤。
前方却出现了高坡深堑,上面架着一座已经残破不堪的吊桥,被冰雪覆压着摇摇欲坠。相思紧张地问:“是不是要过桥?”
江怀越注视着吊桥,似乎在想着什么,一路策马奔驰到桥边,迅疾勒住缰绳跃下马背,随后将相思一下子抱了下来。
“走!”他一把将她推向前方,自己竟然抽刀砍向维系吊桥的绳索。
相思惊骇地站在吊桥上,朝他喊道:“你要干什么?我怎么可能自己走掉?”
江怀越头也不抬地砍断了其中数根粗大的麻绳,维系吊桥的绳子只剩下大约一半。
萧萧数声,追兵又至,幸而他身穿战甲,才挡住了数支利箭。
相思惊呼起来,不顾一切地奔向桥头。
江怀越这才持刀飞奔而来,拽着她的手,朝吊桥那一端拼命奔去。
层层冰雪坠落深壑,断了一半绳索的吊桥猛烈晃荡。相思从未走过这样的悬空吊桥,一眼望去,底下是深壑冰岩,每跑出一步便觉得好像天翻地覆一样。幸得江怀越紧紧握着她的手,不顾吊桥即将掉落的危险,头也不回地一往无前。
后方追兵已至,女真将领不知绳索已被砍过,率先策马纵驰,身后士兵纷纷下马追赶。残破的吊桥晃动得更加厉害了,在相思和江怀越即将奔至另一端的时候,竟然向一侧翻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