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审理案件的人员名录上,东厂提督曹经义,刑部尚书郑晟,大理寺卿李茗山。
看到这三个名字,江怀越心中又是一动。
除了曹经义如今病退闲居在家之外,郑晟也早就告老还乡,前几年传来了病故的讯息,而当时贵为大理寺卿的李茗山,此后也卷入了另一桩案件,很快就被降职贬谪至湖南偏远处,后来抑郁而终。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飞速搜寻起所有参与问询的人员名录,上至主审官员,下至负责记录的小吏,一个个名字在脑海中盘旋。
凭着对朝廷官员情形的掌握,江怀越居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审问过此事,或者目睹审问的人员,几乎都已经不在朝中,甚至多数都已经不在人世。
十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或许人世沧桑难以意料,然而如此多的变数集中在一起出现,若只说是天意弄人,怎让人信服?
他再次看向那两封并存在一起的书信,心里隐隐浮起了寒意。
“督公?”
寂静中,密室门那边忽然传来了杨明顺的唤声,带着些忐忑不安。
江怀越一凛,迅疾将案卷恢复了原状,放归格架间。
提着那一盏油灯,他绕出狭窄空间,朝着入口处快步折返。
才靠近门口,就听外面传来了东厂众人的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江怀越一蹙眉,推门而出,恰望到有一人阴沉着脸踏进书房,朝这边走来。
居然是许久未见到的裴炎。
江怀越反手将密室之门一带,淡漠道:“裴公公,你不在家中修身养性,又来东厂做什么?是对此间事务还念念不忘吗?”
裴炎一看到江怀越,就气愤难平,原本承景帝罚他三月闭门思过,眼看期限已过,他曾托人在君王面前提及,却没有得到任何恢复他原职的消息。再加上听老部下说江怀越几次三番过来整治,他就更确信了是江怀越在背后捣鬼,妄图借着机会将东西厂合并,全都收归自己掌握。
故此裴炎毫不留情地狠狠盯着他:“怎么,万岁只是让我暂时退出东厂,可没下令禁止我踏入此处,我记起有些重要东西没整理清楚,再回来看看也不行?江厂公倒是不辞辛苦,特意来我暗室寻什么东西?你这钥匙又是从何而来?”
江怀越平和道:“万岁既然命我管理东厂事务,那我自然得尽心尽责,大大小小事情一概不能怠慢。密室里存放了重要卷宗,若是放置不当起了火,或是防护不妥潮湿漏水,都会使得卷宗毁损,因此我才进去查看一番。至于这钥匙……”
他顿了顿,取出钥匙握在手中:“自然是我向义父他老人家要来的,裴公公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裴炎眼神复杂,哼哼冷笑几声:“就为着这等小事,曹公公能给你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