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嘉柔的人如同在火里油里煎熬着,天人交战,等迎上夏侯至投来的关切目光,再忍不住,拿帕子捂住了嘴,只露出两只清波荡漾的眼。
一时间,两兄妹面面相觑,夏侯至微作思忖,对桓行简道:“我带她出去说话,去去就来,你们先用。”
廊下有风,昏黄的灯笼映照下,槛栏外那一片的花卉植被尽成锈红腐碧,乌糟糟的,嘉柔看着心下更是一灰。
“柔儿,有什么话大可像从前那样跟我说。”夏侯至本想伸手轻抚下她小巧的脑袋瓜子,念她来年春日及笄,自己到底该避嫌,于是,手在袖中未动。
嘉柔泪眼朦胧,帕子绞得死死的,泥塑似地立了半日,夏侯至极有耐心,也不催促。只让人去取披风,怕她受冷,嘉柔看在眼里再想着李闰情的“不能白首”之语,突然心如刀割,想的是如果姊姊真不在了,梧桐半死,鸳鸯失伴,兄长一个人在长安谁又为他取衣避寒呢?
该是何等孤单?
“兄长,我只跟你一人说,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嘉柔身子微颤,细白牙齿咬得嘴唇都要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更入v,周末准备万字章,周一早八见,谢谢你们的厚爱。
第18章 愁风月(6)
“我想回凉州嫁人,”嘉柔羞窘开腔,“离姨母近些,我也好能孝敬二老,兄长,我想跟你们一起走。若是得了空,我还能去探望你和闰情姊姊。这些,是我先前不曾想到的,只想着要听姨母的话。”
那一夜的记忆忽然风涌般堆到眼前,嘉柔手心陡然出了层冷汗,不可以,谁也不可以知道这件事。等回了凉州,她就孝敬姨母再不嫁人,实在不行,当个比丘尼听高僧鸠摩罗什讲经去。
这边胡思乱想,手绞着帕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听夏侯至却是短促地笑了声,松口气的模样:
“柔儿,原来你想的是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你姨丈不会一直守着凉州,早晚入京还朝,你留洛阳,是你姨丈姨母替你计划得长远,若是你在凉州嫁人生子,才真正和他们远了。”他温和安抚她,想是她年纪小,一时哭笑不得,“等你有了自己的家,日后再做母亲,就不再那么想你姨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