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苞生的浓眉浓眼,做事谨慎,颇有才干,只是好色这一点嵌在骨子里不敢在桓行简面前太显露,却又瞒不住。
他突然噤声,桓行简侧眸看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落到嘉柔两人身上,并不点破,而是径自走到侍卫前,眼神一动,侍卫便会意答说:
“郎君,这姑娘和她妹妹两个想出府。”
桓行简把嘉柔上下打量几眼,看不到脸面,只乌黑浓密的睫毛露出一角在穿堂的风里蝉翼般轻颤,弱不胜衣的少女,身段看着纤巧极了。
红裙下的那双丝履,一点微露,绣着精致的云纹饰样。
嘉柔乍闻人语,隐约觉得有那么一道冷峻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平日在家的那股娇俏伶俐劲儿顿时消散,扭过脸,一攥小姑娘的手,只想逃回内院,再作筹划。
“抬头。”桓行简却忽然吩咐,不容置喙。
他说一口标准的洛阳官话,两个字,咬的低沉清净,个中冷淡不留余地。
嘉柔惊了下,脑中轰然作响以为被这人识破。惊疑不定间,不知哪里飞来了一只莽撞黄莺忽啼啭掠过,她蓦然抬首,一双堪怜的娇怯怯清眸同桓行简对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露布:捷报
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第6章 一捧露(6)
仓皇而去的流莺,只遽然滑过那么一道嫩黄的影儿。嘉柔眼眸如水,点漆瞳仁润润地浸在银海之中,乍然对上一张陌生男子的面孔,顾盼间,羞赧流转着眼波避开了。
桓行简凝眸定神看她片刻,顿了顿,方移开目光瞥了眼旁边早吓得六神无主的小姑娘。
不管这小姑娘,也不管石苞在那如何小心谨慎地把两只眼来回在他和嘉柔身上交替,略作思忖,径自拿过石苞手里的马鞭抬起她下颚:
“姜修的女儿,是么?”
听他直接道出爹爹名讳,嘉柔蓦然把一双眼复又抬起多了些微愠色,她生气时,不像个生气的样子,眉间若蹙,反倒像笼着一层清愁,可怜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