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慎刑司司公灵魂互换了这种怪事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她不敢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算是之前相识几年的浣衣局的朋友也不行——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脆弱倾诉而牵连任何人,不能让这个怪事有任何传出的机会而给陈焕和自己带来祸事。

所以她只有陈焕了。

有什么话她只能和陈焕说。

“司公……”枫黎绵软的语调带着点颤抖,她头一次主动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陈焕本来就只是假寐,被她一触碰便用眼角瞥了枫黎一眼,将手腕从枫黎的手中抽了出来。

“你既是厌恶咱家这不干净的身子,还是别拿手碰你自个儿这皮囊了吧,这要是碰脏了以后换回来时可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他的语气淡淡的,似乎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扎在他自己心中的那根刺。

枫黎被堵了一下,她咬唇,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才让这人这般反应,让他有了这样的印象之后,要想改变绝不是简单的事,便只能干巴巴的说道:“司公,我似乎从未说过我厌恶你吧……”

她真的只是当时说话时真的没能反应过来,但凡多想想她绝对不可能会说出那种撕扯别人伤口的事啊。

听了这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解释,陈焕的嘴角极快的挑了一下,扭过了头并不看枫黎,只是凉凉的开口:“得了,厌恶咱家的人多得是,也不缺你一个,咱家也压根儿就不在意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你既不喜便不要碰咱家,若是担心日后你我二人回复原样后咱家会对你不利,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别把听到的看到的,这些不该说的东西胡乱传出去,咱家便不会伤你性命。”

他陈焕在慎刑司这么多年,其实早就不是有恻隐之心的人了,对于这个未来必定会借着他的身子知道更多宫中秘事的小宫女,他自然是知道一旦恢复就应该去派人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的。

反正只是个下等宫女,命如草芥,可供她选择的死法都多得是。

但他刚刚假寐时,枫黎刚一进屋稍稍接近了他,他便已经闻到自己身上那股子难闻的味道了。

今日走路多些,枫黎心里又担惊受怕,所以比往日更严重些,味道也更重一些——往日身上涂些香料还整遮住味道,可今日连香料都遮不住那味道了,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更是难闻。

别说是她一个姑娘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担惊受怕又要替他出面处理宫中事务、和贵人们周旋,还要一直忍受他这恶心的身子恶心的味道,受着其他人的白眼,真是无妄之灾啊。

他现在虽然在宫里头游刃有余,但他好歹也是花了近十年的时间一点点熟悉一点点的往上爬的,这小宫女从一个最低等的宫女一下子变得要日日与主子们接触,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都觉得这小宫女实在是可怜了。

受了这么多苦,要是刚一换回去就让他派人处理掉,连命都活不成……

呵,真可怜。

算了,陈焕在心里叹了口气,饶她一命吧,只要到时她老老实实的。

而枫黎,现在哪有心思去想两人换回去之后如何,要是真的引起了贵妃娘娘的注意,他们两人怕是都活不到换回去!她到底只是个普通小宫女,恐怕对她稍稍施一点刑罚就能让她哭爹喊娘的把她与陈焕之间发生的怪事给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