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顾成北才小声对自家媳妇道：“那些蚕棉，妈肯定舍不得使用，肯定留着给嘎婆。”

林蓉蓉愣了一瞬后，才反应过来，嘎婆就是外婆，也就是陈明英的母亲。

这真不怪林蓉蓉。

外婆是嘎婆，外公是嘎公，外婆的父母都喊老嘎，但这里有一种骂人的话，就叫死老嘎婆，让林蓉蓉总是充满了疑惑，为何会这么骂人，她还专门问了顾成北，才知道，那和老不死一个意思，是对老年人的一种辱骂。

林蓉蓉也就理解了，这样的骂一般发生在婆媳之间，媳妇骂自己婆婆。

林蓉蓉回过神来：“那也是应该的啊！”

林蓉蓉配合顾成北，立即拿出自己新的被套，立马换上这真正的蚕丝被，感觉都很爽。

至于多出来的棉絮，林蓉蓉的打算是拿去给村里被放下来劳教的人。

那些人就住在养猪挨着的牛棚边，睡的地方外面就是牛住的地方，味道感人。

林蓉蓉也不知道对方是犯下了什么罪，村里人也说不清楚，因为那些人日子过得艰难，虽然干活，但得的工分会减半，因此村里人对他们很同情，没人欺负他们，当然了，也没有人去帮忙什么的，平时压根不会有任何来往那种。

那些人既缺粮食又缺保暖的东西，前年还冷死了一个老人。

家里做辣条需要豆子，豆子用完的豆渣，林蓉蓉也让大嫂偷偷给那些人送去了。

这豆渣只用了一遍，再用水过一遍，也能得到一些豆浆，做出一点豆腐来。

这是林蓉蓉对那些人释放一点的善意。

林蓉蓉让顾成北明天给那些人把东西送过去，最好天亮前，偷偷拿过去，这种事被人看到了总是不好。

顾成北很奇怪这件事：“你怎么对那边的那个女疯子那么好？”

那些人的确很可怜，尤其是还有老人孩子，干活儿完全不行，工分低，于是就饿肚子，要不是这个地方有不少野菜，也许真的能饿死人。

但林蓉蓉最关注的不是那些老人孩子，而是其中一个叫张水月的女人。

那女人被大家喊疯子，因为和她一起的那些人，大家都愁眉苦脸，就她每天欢欢喜喜，别人都觉得她受到了刺激，开始说胡话了。

张水月最爱说的就是这是一个好世道，她就喜欢这样的日子，一个被下放劳教的女人，竟然天天喊着这世道好，这日子好。

顾成北想劝林蓉蓉和那女疯子远一点，又想到林蓉蓉根本不会去接触，只是让他们把家里不需要的东西拿出去而已，算不上来往，于是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