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意说罢,回望正处于思量中的黄季庸。
“大当家,你们天道会的人,可有想过再之后的事?”
黄季庸抬眸侧身,定定地盯着小世子,闻他说道:
“新派官员被威胁,如今朝中、民间的风向,皆指旧派为幕后推手,其中又以段宰执为甚。倘使这案子无疾而终,朝中、民间对段业的积怨愈深,哪怕一星半点的溃口,便足以使他倒台;倘使你们被捕,你猜,冯家的人会如何与上面交代?”
——这是他们这帮命若飘萍的人从不去考虑的东西。
人死了便死了,至于故后,买他们行凶的雇主要怎么和官府交代,说的话会否同与他们交涉时说的一致……何尝细思。
小世子谆谆善诱:“我且问你,段宰执倒下后,从中获利最多的人是谁?”
黄季庸眸光一闪:“官家?”
小世子轻笑了声。
“明面上看,自是如此。可官家纵是对段业有百般猜忌,又为何要用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呢?”
黄季庸蹙眉不语。
见他叹道:“这幕后之人还真是使得一手好计策呀。挑动新旧两派互相猜疑仇视,内斗之下,自然少有心力分给第三方——”
“若是段业垮了,官家失去肱骨重臣,有人趁京都势力短暂混乱洗牌的时机,一举攻入,赢面可是比寻常大得多呢。”
“又或者,旧派斗赢了新派,架空皇权,那么,欲攻城之人的旗杆子就立得更正了:‘清君侧’也好、‘诛异党’也好,总之是能夺了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