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秦清淮逼迫自己将目光从锦帝身上挪开,继续说下去,“后来天下大定,陛下登基为王,我这个时候才得知上将军成了大家口中的乱臣贼子,三万沂临军成了反叛之军,而我们这些侥幸逃生的将士早就应该死在檀香山上,因为我们就算活着,如果被朝廷找到也只剩下死路一条。”
“至此,我们只能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地等待沉冤昭雪的那一日,而我们能做的,只是偷偷回沂临县给那些牺牲的沂临军立了衣冠冢。”
君行之轻轻闭了闭眼,他终于知道当时在沂临县看到的无名碑下埋的都是谁,那是一群至今还不能在青史上留下姓名的英雄们。
久久都没有人说话,众人心有余悸的沉默着,大殿里空旷而安静。
秦清淮讲述这些事的时候,祁丹朱一直一瞬不瞬地盯着龙椅上的锦帝。
锦帝一直脸色阴沉的听着,神色间是藏不住的心虚和惧怕,祁丹朱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仿佛要替父亲看得清清楚楚一样,没有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可惜她在锦帝眼中看到了诸多情绪,却唯独没有看到愧疚。
锦帝担心事情曝光,害怕真相会浮出水面,恐惧自己是幕后主使的事会被秦清淮说出来,他时刻警惕着,仿佛只要秦清淮说出一个跟他有关的字来,他就能立刻提刀杀了秦清淮,可这些复杂的情绪里,始终没有他对君鹤晏和三万沂临军的愧疚。
祁丹朱垂眸,自嘲地笑了一下,天性凉薄的锦帝又怎么会觉得愧疚呢?
祁明胥的声音很快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他不愧是锦帝的儿子,根本不在乎当年惨死的三万沂临军,只在乎他自己那点利益。
他看着秦清淮,粗声粗气道:“口说无凭,这一切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我们知道的事实就是君鹤晏是叛军,当年有吴赤东举证,还有沈关山带兵前去证实了此事!这一切都是证据确凿,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否认的!”
祁丹朱促狭地轻笑了一声,凌厉的眸子望向他,不紧不慢道:“皇兄是否忘了,你刚才所言的吴赤东和沈关山现在都已沦为了阶下囚,他们一个欺上瞒下,不顾百姓安危,一个私造兵器,有谋反之心,他们这种人当年的证言真的可信吗?”
祁明胥倏然一愣,祁丹朱这些年来虽然嚣张跋扈,但她就是一个蠢笨无知的公主,现在她说话调理清晰,眼神凌厉,仿佛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竟然让他有些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