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许愿又吃下一颗山楂。她暂时放下还剩一半的糖葫芦,转而从自己买的小吃里取出一包炸红薯条。她小手一扬,让红薯条纷纷掉在小碟子里,接着抓起一条炸红薯吃了起来,还将碟子往祝飞虹面前一推:“飞虹姐姐,你吃点!”
见许愿这么欢快,祝飞虹又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因为许愿这人……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实在是过于跳脱。就说当年许愿干过的事:因为子谦不告而别,她追着子谦辗转中原列国,你追我赶持续半年;还因为听闻周国新帝即将登基,她从西蜀国千里迢迢赶去周国观礼,赶路途中五天五夜几乎没合眼。
简而言之,就是特别随心所欲、且浮夸。
或许只凭一个心血来潮,她就能原地盖一座房子出来。
祝飞虹想了想,算了,不管许愿妹妹来浔阳是做什么,都是人家的事,自己不问了。遂接过许愿递给她的炸红薯条,笑道:“谢谢许愿妹妹。”
两人饱餐一顿,结账离开酒楼。
早春午后的阳光温暖,柳树抽芽,草色新绿,浔阳城风景宜人。
两人正好饭后消食,就随处逛起来,打算晚些再回祝飞虹租住的小院。
浔阳地处大尧南部,这个时节,已有燕子南飞。几只燕子从许愿头顶飞过,扑到柳树下,衔一口香泥,搭建窝巢。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郊外,沿着贯穿浔阳的河流堤岸缓行,瞧着有少女在岸边浣纱,心情也变得悠远放松起来。
与此同时,浔阳王府内,却是另一派光景。
齐誉韬立在桌旁,负手在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落在他侧脸上,修饰得轮廓鲜明坚硬,似玉山巍峨。然他面目冷峻,不置一词,整个房间都因他的存在平添一股压迫闷意。
一旁司鹄的声音响起,司鹄正在点数今日选妃那些女子们送给齐誉韬的东西。这些东西堆满好几个木箱,司鹄和账房先生一起点数记录,说道:“共计手帕七十二条、荷包四五十个、香囊三十七个、如意扣二十四个、宫绦十二束、腰带六条……”过了会儿又道:“唯有一样特别点的,是一串纯正的蜜蜡佛珠,看着就价钱不菲。”
司鹄说完笑嘻嘻看向齐誉韬,不意外的没听见齐誉韬开口,司鹄又看向兰慈县主说:“是许太守的嫡女许汐姑娘送的。”
兰慈县主正坐在桌前,翻看报名女子的资料,其实是在仔细看许愿的,闻言回道:“怎么想着送佛珠了?我齐家哪个是信佛的。不过既然她送得东西价值不菲,且先记下吧,以后找个机会给许太守回一份礼。”
司鹄赞同道:“县主想得周到。”
兰慈县主继续看许愿的报名资料,当日许愿报名报得急,资料栏是草草填写的,甚至很多内容都略过没填。兰慈县主对许愿很有点儿兴趣,可是来回翻阅了几遍许愿的资料,看着那寥寥无几的一点内容,县主缓缓皱起眉头。
“就只有姓名、年岁,倒是写了几句兴趣喜好,说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其他都没有。”县主自语,接着转头叫账房先生,“你过来。”
“是。”账房先生赶紧来到兰慈县主身边。
县主指着记载许愿情况的纸张,问道:“你连她的底细都没弄清楚,就把她放进来了?”
兰慈县主语调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但县主这些年雷厉风行,下人们多少敬畏,账房先生一听就苦了脸,委屈道:“县主,您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这位许姑娘朝着小的们直冲而来,拿起笔就塞进小的手里,让小的快写。她盛气凌人,还管小的叫‘大叔’,小的们都懵了,然后不知怎的就给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