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没人再追问小美的来历,这群经历丰富的学者们感慨万千,真正畅聊起来,成为冷餐会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沈奕铭端着瓷质餐盘,听他们聊起自己生活与学术领域里的种种琐事,那里面似乎充满了未知与挫折,就像今天的他一样。

白舒桥看到了对面这个孩子迷惘的表情,在上午的历史讲座结束后,她走过来找萧建平的时候,意外听见了那些孩子关于世界很大的对话。

此刻她正谈起自己最近在做的历史研究,目光停在这个看起来拘谨又失落的高中生身上,温声道:“……将时间的尺度放宽到以年、百年、万年、亿年为单位后,眼前的一切都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白舒桥用银色的叉子轻轻举起瓷盘里嫣红的樱桃,微笑起来:“它连宇宙中的一粒飞尘都比不上,但入口的时候,有着能充盈每个细胞的甜蜜滋味。”

“意识到自己是一只那么渺小,却又恰好能搬动一粒米的蚂蚁,是多么美妙的事。”

怔怔聆听着的沈奕铭被这道温煦的目光拂过,心底忽然涌起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从小就被教导要学尽可能多的知识,考出尽可能高的分数,上最好的大学,拥有最稳妥的未来,始终活得紧张又小心,从来不敢停下脚步,总担心自己落下一步,就会永远与周遭脱节,再也追不上那些已经行走在最前面的人。

可在这个瞬间,他竟像是切身领略到了一种珍贵的渺微之美。

沈奕铭下意识地抬起手擦了擦眼睛,余光里,近在咫尺的小机器人脸上正绽开安静的微笑。

白舒桥温和又富有力量的声音在空气中漫开,人群更远处的裴言也听见了,他同样表情惘然。

周围很多人正在沉默地听着这场对话,心情各异,有人悄悄拍照,做着文字记录,也有人面露不屑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