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展追,正坐在窗前榻上翻着书。
叶悠侧过身来看了他良久,展追才有所感觉,盯着这般半晌才问:“醒了?”
叶悠没说话,坐起身回忆着之前的事,记得自己还在云筝家的酒馆,怎的醒来就又回来了。
展追见她不发话也不急,将书放下来到桌前,手指触了桌上瓷盅,温度正好。
叶悠见着展追从瓷盅里倒出一碗,送到她手上又转身去燃新烛,叶悠盯着手中的瓷碗,又盯了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屋里一点一点的亮堂起来,展追回身时见她还端着瓷碗发愣,于是问:“怎么不喝?你之前吐了,这会儿胃里该是不好受,我亲自给你熬了汤,趁热喝了吧。”
“你熬的?”叶悠侧目,还从来不知道他有这能耐。
多大的笑话,展追亲自下厨熬汤。
展追坐到她身侧,又怕她不喜,离的稍远了些,抬手虚让两下:“尝尝味道如何,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下厨。”
叶悠借着灯火瞧着手中碗里的汤羹,颜色说不上多好看,但是闻起来也算过得去,于是大着胆子捏起羹匙往嘴里送了一口,仅这一口便让她悔不当初,第一反应是吐出来,可是碍于情面,还是硬着头皮将这口难喝至极的汤羹咽进了肚子。
展追瞧着她的表情十分扭曲,心下觉着不妙,但是还抱着一丝幻想,试探地问:“怎么样?”
而后又换了一种问法:“那么难喝?”
叶悠将瓷碗递到他手中:“你自己尝尝。”
说罢,起身下地去喝水。
展追觉着不至于此,真就喝了一口,这一口他没咽下去,而是直接吐到了碗里,又酸又涩还很咸……
叶悠见着他这狼狈模样反而笑出声来:“还不信,怎样,我没骗你吧。”
展追起身将碗重重搁置桌上,像与自己赌气般:“怎么能这么难喝。”
“素来养尊处优,哪里懂得怎么做菜做饭。”叶悠轻笑。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展追的心弦,展追沉下眉目,似笑非笑:“哪里是养尊处优,也是过了许多年生不如死饱经风霜的日子,只是那时这样难喝的东西也喝得下,如今却怎么也喝不下了。”
叶悠一怔,缓缓抬眼,目光及他。
那几年,他最苦的那几年……他失去家人独自在北境的那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叶悠一直没问,也不敢问。
她记得,即便那样,他都没让她送的金圈损失分毫。
叶悠一时眼热,将杯放下,重新回到床榻坐下。
心绪稍稍平复,叶悠手指绞在一起,不知该说什么。
“饿了吗?”展追收敛情绪,转头问道。
叶悠下意识的想说不饿,可是肚子应景的咕咕叫了两声,一时间他便改变了主意,点头道:“饿了。”
展追嘴角微微弯起,想着吐了自己一身,不饿才怪。
“你换衣裳,我带你去逛夜市。”展追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