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年近五旬,因是看着江彻长大的,言语恭敬而不失亲和。
江彻颔首,又道:“她怎样了?”
“王爷是问沈姑娘?”
这不明知故问么?江彻脚步稍缓,睨他未语。
孙伯却仿佛试探得手,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道:“沈姑娘冰雪聪明,性情又好,住得倒很踏实。不过昨晚她同属下要了些跌打用的药膏,想来是哪里伤着了,又不肯请医延药,自己强撑着呢。”
“没请郎中?”
“属下原请了医女过来,沈姑娘说没什么大碍,瞧都没瞧就给人送出来了。属下瞧着她行止如常,想来是磕碰了些,伤得并不重。倒是小姑娘心里藏了事情,愁眉苦脸的,就坐在窗边出神,这几顿饭都没怎么吃。”
孙伯缓步而行,禀报得事无巨细。
江彻不由皱了皱眉。
凭着她对沈蔻的了解,民以食为天几个字是真实不虚的。她素来贪嘴,见着美味的吃食就眉开眼笑,为着蔡九叔那点手艺,成天眼巴巴的往食店里跑,尝到美食就心满意足,餍足的小模样很是可爱。
谁知竟也有毫无食欲的时候?
江彻放心不下,健步往客舍走去。
已是傍晚,淡金色的余晖铺满整座别苑,衬得画楼上的淡金藻绘鲜丽而柔和。隔着一道篱笆墙,能看到沈蔻坐在窗边,鸦青的头发拿珠钗简单挽起,曳于肩侧,她仰头瞧着远处的山峦,侧影安静而孤独,哪怕看不清神情,亦能觉出满心迷惘。
显然,前日的事对她影响极大。
江彻迟疑了下,脚步稍缓,没去打扰她,只向孙伯吩咐道:“先去厨房。”
第27章 露馅 偷偷凑近江彻,又嗅了嗅。……
阁楼窗畔, 沈蔻尚不知江彻的来而复返。
她只是抠着窗槛花纹,蹙眉出神。
——为着父亲和谢峤的事。
襄平侯府圣眷正浓,据说宗祠里供着太.祖亲赐的丹书铁券, 历无数风雨都屹立不倒。比起那些没落勋贵, 谢家子嗣繁盛,儿孙们多了, 即便有不成器的, 总能挑出些好的来撑起门庭。如今的谢侯、几位子侄都身居要职,族中亦有不少才俊在各处为官。
哪怕是在京城,能在玉镜湖畔办出那等簪缨繁华的消暑宴, 绝非寻常高门做得到的。
这般门第怎会盯上父亲?
栽赃陷害不说, 前日派出那些高手劫人, 着实嚣张得近乎有恃无恐。这般公然作恶, 必是触到了利益要害, 假以时日, 双方交锋,怕是会有更甚于前日的凶险情境。
沈蔻越往深想, 越觉得心惊胆寒。
她忍不住缩成一团抱住膝盖。
腰间隐隐作痛, 是当时在马车厢里撞伤的, 被她缩腿的动作拉扯,皮肉骨头都在作痛。她“嘶”的吸了口凉气, 从担忧中回过神,瞟了眼院墙,才发现光阴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竟已日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