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跪——”随着内侍一声唱和,苏府众人齐刷刷跪倒于地,路边的青石板寒凉无比,却无人将感官集中于此处,只因——

四下安静如渊,几千人都没有声息,皇帝的暗金龙靴踏于地面,发出唯一的声响。

“苏卿请起。”

声音清越如玦玉,是个年轻的帝王。

语调平静,隐含的威势万钧却是任何人都不敢加以轻视。

曾经敢这么做的人,早已身首异处,野草没茔。

只留那金刀之上的斑斑血迹提醒着人们被恐惧支配的过往。

苏永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俯身又拜到:“臣谢陛下隆恩。”

“陛下今日莅临寒舍,微臣感佩惶恐之至,此三生之幸,唯恐侍奉不周。”

“不必紧张,朕明日于骊山田猎,今日出京,顺道路过而已。”

皇帝说完便负手进了苏府。

天上飘起了小雪,皇帝的随行内监忙撑起了伞。苏永世却不敢让人撑伞,只是小心蹑足其后,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

待皇帝进了府门好一气以后,苏府众人才敢撑着酸麻不已的双腿,勉力站了起来。

苏菁一站起来就望向了府内深处,此时,那里只有飘絮雪花,不见人影。

她忍不住有了几分失落。

**

皇帝高坐正堂主位,垂目品茶,苏永世居于下首,满腹话语,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昨日收到宫里的信令,今日陛下巡幸武安伯府,让他好生准备。

一夜辗转难眠,苏永世如何也想不通,皇帝驾临武安伯府究竟是有何要事。

他为大理寺正,一介五品小官,怎么也不可能会让皇帝亲自上门考校公务。

至于武安伯的爵位,不过是觍祖业丰厚,才得以在勋贵之列,实则几代以来,伯府无实权高职,已渐势微。

对于皇帝的到来,苏永世既忧且喜,既喜且惧,一夜下来,竟是憔悴了不少。

“先夫人院内可是有一株北岭腊梅?”皇帝放下茶盏,忽问道。

“啊?”苏永世心中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第一句开口问的竟然是此。

他在脑中极力搜索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碎玉轩内有没有这所谓的北岭腊梅。

额角的汗不由得滴下,准备好的腹稿在此刻一句话也用不上。

“带朕走一趟罢。”皇帝抛下这一句话,便再不管苏永世反应,起身向正堂外步去。

“臣为您领路。”苏永世揣摩不了圣意,只好依言照做,恭谨地为天子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