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文读毕,内侍扶皇帝至舆前屈膝下跪,以额头触地,不露面容行稽颡之礼,又频频恸哭,竭尽哀思。
人之将死其鸣也哀,包括老皇帝亦是如此,先前对他生前种种不公平的憎恶在他死后便也随着装入了棺椁中,她哭的,只是生父,“请爹爹好好看看,朕治下的盛世。”
太常卿道:“请陛下奉辞!”
皇帝稽颡再拜行告别之礼,待内侍扶起皇帝退还至幕殿。
随后侍中走到舆前屈膝跪下高声道:“请灵驾始。”
山陵使以下要随灵驾出发的官员便进名奉辞皇帝,皇帝坐在殿内拭泪,抬头睁着哭红的眼睛起身亦朝众臣躬身,“此去遥远,先帝灵驾还劳烦诸卿看护。”
皇帝此举引众臣白花花一片纷纷跪下,“臣等一定不辱使命将先帝灵柩送达,恳请陛下保重圣躬,万望珍重。”
随灵驾官员奉辞完退出,太常卿呼道:“启程。”
装梓宫的车舆在仪仗队与禁军开路之下朝西边缓缓进发,内侍将乘辇还宫的衣服送至慕殿。
百官离去后皇帝仍穿着哀服坐在交椅上不肯动,萧幼清见此遣退了殿内所有宫人与内侍走到她的腿侧缓缓伏下,“阿潜心里其实是个至孝之人,受尽冷淡被人遗忘,连自己是谁都快不记得了。”
“姐姐。”卫桓俯下身抱住伏在膝侧的萧幼清,“如果没有姐姐,我是不是也会成为他那样的孤家寡人。”
“阿潜又在说傻话了,”萧幼清抬起头捧着她的脸与之对视,“阿潜不会成为孤家寡人,因为幼清会一直陪伴在阿潜身侧,大宋的官家也不会成为孤家寡人,因为官家还有皇后。”
卫桓便蹭到她的颈肩,抽泣着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等到她有所缓和萧幼清便扶着她站起,伸手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该还宫了,都在等官家呢。”
萧幼清替她释去哀服换上履袍,还宫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路,两侧未设丧,但仍由禁军戒严。
半刻钟后皇帝携皇后更衣从慕殿出来,至平头辇旁又亲自扶皇后登辇。
还宫平辇由辇官十二人抬辇,亲从禁卫军位在左右两侧各两列,旁边还数十名高大的宽衣天武官围在车架前后及左右,仪仗队最前则由一名内侍骑马捧着兀子为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