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准备在地上躺着缓过劲儿就自己爬起来……
原本对他爱答不理无比冷漠的美人, 竟然这样小心翼翼把他抱回家, 在茅草屋里的木床上, 边邵睁着眼躺尸,这一霎, 仍然是受宠若惊。
可令他更为吃惊的是少年对他细致入微的照顾。
黑发少年是个眼睛看不见的瞎子, 磕磕碰碰着,甚至几次差点撞到木桌摔倒, 虽是这样艰难,但他仍然坚持着给床上的青年熬药、包扎,甚至是安抚。
他垂首解开边邵衣襟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 肩侧有簇黑发跌落,正好盖住了边邵的眼, 漆黑刺疼中, 边邵只听见他说话时清冽而不安的嗓音, 颤抖着说:“我只剩下你了,别讨厌我……”
入夜,茅草屋外下了秋雨,黑发少年钻进他冰凉的怀里,好像两只遍体鳞伤的小兽互相依偎着,暖着彼此的伤口。
夜里,边邵因疼痛而辗转难眠,终于又一次在翻身时滑落下去,黑发少年迷迷糊糊转醒,发现蜷缩着的那个温暖怀抱不在,睁着漆黑空洞的眼,摸索着,将地上的边邵抱上床。
他对待稚嫩孩童那般对待这只鬼,当鬼睁着朦胧睡眼抱怨,少年仔仔细细用膏药擦完那处脏污而泛着浓烈血腥气的伤口,而后弯腰,凑近,他耐心哄着:“不痛不痛,吹吹。”
吹过来,有点凉嗖嗖,少年惯常拿剑的手布满了茧,边邵细皮嫩肉,擦药也被擦得疼了。他闹脾气推开少年的脸,想拒绝,可对方按住他的手腕,仍然摸索着继续动作。
边邵腿部有跌倒后的擦伤。
冰凉的手指转移阵地,到了要命的地方。
边邵低喘着俯下身,刚好对上黑发少年通红的耳尖。
看不见,其他所有的感官都会敏感无数倍,萧岸看不到这只鬼的模样,听着他低沉带着哑的好听嗓音,却能想象出来——
这只鬼到底是怎样的诱人,是怎样稀世的珍宝。
以至于曾经的魔头也会死水被搅动涟漪,一池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