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区别在于,温佑斓有一个需要保护的弟弟,所以他将感情都转移到了弟弟身上,强迫着自己为了弟弟而好好活下去。
而他没有。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一场汹涌而至的夏日暴雨,疏离地降下,丝毫没能落进这个被封闭的家。
段殊想起和黎嘉年在温泉酒店里的对话。
已经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黎嘉年,毫不在意地对他提起了自己痛苦的童年。
于是他被黎嘉年感染,开始试着用心画画。
他离开上个世界之时,有一幅画尚未完成。
——“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不开灯,除了一片漆黑,还有什么?”
——“还有声音。该怎么画声音?”
黎嘉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这是你的画,你会知道的。”
现在,段殊知道了。
这一刻,他听见屋外磅礴的大雨倾盆而下,打在雨棚上是厚重的脆响,落进草丛里是短促的闷声,拍在路灯外壳上,会淬出更空灵清透的声音。
他的听觉很敏锐,能准确地分辨出雨点落在不同物体上的声音,能辨识出声音里细微的不同,凭着这份能力,段殊在考大学时顺理成章地选择了录音系。
但那不是天赋,不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
而是他被关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时,唯一拥有的东西。
房间里很黑,老式水泥墙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所以他能隐约听见掠过枝头的鸟鸣,听见楼下轿车按响的喇叭声,听见左邻右舍又在为了琐碎的小事大动干戈。